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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云龙真幸运，遇到大医朱良春 曹东义 河北省中医药科学院 国医大师朱良春先生发现成云龙治疗肺脓疡的事迹，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奇遇，甚至完全像一个偶然巧合。然而，偶然出于必然，只有朱良春先生那样时刻注意搜集民间单方密药，关注民间中医宝库的人，才能遇见成云龙，才会发现成云龙。不然，成云龙生活在身边多年，也不会发现，甚至当身边的人“一夜成名”之后，还会大惊小怪呢。 大跃进中下乡，闲聊时获得线索 1958年，朱良春先生经历了反右运动，又迎来了大跃进的政治风云，他尽管在医院里病人很多，整天忙碌，但是在那个岁月中，只要有党的号召，尽管朱良春先生不是共产党员，却都积极参加这些活动。 有一次，朱良春先生参加支农劳动，下乡割麦，他是带队者，在校西大队劳动，吃住都在农民家中。睡的是地铺，跟农民吃一锅饭（自缴一角五分钱）。在劳动中，他听农民说，附近有一个人专治肺脓疡，很神。 所谓“肺脓疡”，是肺部化脓的一种病，以发烧、咳吐脓臭痰为主要特征。因为那时抗生素还没现在这么多，生了这种病是比较难治好的。 朱良春先生关心地问：“那人是医生吗？会不会治其他病？” 农民说：“他只会治肺脓疡。”L 朱良春先生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信息，因此就问：“他叫什么名字?” 农民回答说：“他叫成八。姓成，名字叫成云龙，因排行第八，大家都叫他成八先生。” 朱良春问清了成八先生的住址，趁劳动的空隙，他亲自访问了成八的家。 铁脚将军名气大，疗效很突出 经过攀谈，朱良春先生初步了解到，成云龙确实治好了很多肺脓疡的病人，这是因为他有一种名叫叫做“铁脚将军草”的中药，专治肺脓疡。 朱良春先生说明来意，鼓励成云龙说这很有意义。成先生也很爽快，就说起这味药的来历。他说，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父亲一次患病的经历。 多年前，成八的父亲生了肺脓疡，咳嗽吐出的是又厚又臭的脓痰。给许多医生看了，吃了好多中药，都没有什么效果。有一天，有个江湖郎中经过他家门前，听说成老爹得了这种病，郎中送给他 7枚坚硬的块根样的药，需要用3斤老黄酒拌和，放在瓦罐中密封，然后隔水蒸半个时辰。以后每天食三条羹。 成八的父亲服用这药后，病情果然好转，渐渐不咳，也没有什么痰了。后来成老爹就与这个郎中交上了朋友，交情很深。 再后来，这位郎中就把秘方告诉他，并且把“铁脚将军草”送给成八爹种植。 药送有缘人，民间中医不虚传 郎中把秘方“铁脚将军草”送给成云龙的父亲，这看上去是一块树根。郎中教给他说，把这块根埋在土中，就会爆芽长出来，但是长势很慢。三年后，茎只有拇指那么粗，但是根却很粗大，因之得名“铁脚将军草”。 成老爹按照郎中所说，将“铁脚将军草”栽种成活，又逐渐制成治疗肺脓疡的中药，给一些肺脓疡患者吃了果然见效。这事就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天长日久，成老爹成了专治肺脓疡的医生。 成老爹临死前，就把秘方传给了成八。于是成八便成为治疗肺脓疡的医生。 朱良春先生是一个受过系统医学教育的专家，对成云龙先生说的故事，不能不信，也不敢轻信。他心里想着，这还需要证实，实事求是，应该“听其言而观其行”，而不是“听其言而信其行”。 明察暗访，把民间药引到科学殿堂 朱良春先生利用下乡劳动的机会，暗地走访了好几个成云龙曾经治好的肺脓疡患者，经过听取当事者的叙述，再加上一些问答，就证实了这个经验的“可重复性”，事实果如成云龙先生所说。 因此，朱良春先生再访成八先生。 俗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朱良春先生敬重成八，成八先生深为朱良春的人品所感动。他就主动赠给朱良春一块“铁脚将军草”的根，让其回去试种。 朱良春先生回来就种在花盆里，然而，朱良春并没有停留在试种、试用的阶段，而是一步一步向着科学研究的方向迈进。 在花盆里，“铁脚将军草”长出枝叶后，朱良春带着整株“铁脚将军草”到南京中山植物园，请专家鉴定。原来这种草属于蓼科植物，学名叫“金荞麦”。朱良春先生翻看《本草纲目》，上面果然也有金荞麦的记载。 中医药博大精深，不亲历很难全面了解。 后来，朱良春也把成云龙吸收为南通中医院的正式医生。在自己所在的医院里，把这个经验进一步在临床上验证。 中日友好医院大内科主任史载祥教授，毕业于南京中医学院，当时就在南通市中医院实习，然后被朱良春先生留下来工作，他就直接参与这项课题，其中一个患者的空洞达到23个，患者服药之后，第2天就开始排脓，渐渐地空洞闭合，临床治愈。 回答所以然，不能想当然 经过506例临床观察总结，疗效很突出，朱良春先生组织材料上报到了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物所，他们派专家下来进行研究。 朱良春先生说：“说来也是奇怪，金荞麦那么好的疗效，在实验室的培养皿里，不但不杀菌，而且细菌生长的还更加旺盛。后来，他们带回去进一步研究，用同位素示踪的方法，发现只要有化脓感染，这个药物就向那里集中，浓度越来越高，最后治愈疾病。不知是否与中医所说的归经有关？” 经过科学家“以效求理”的过程，说明了“铁脚将军草”不同寻常的作用原理，后来，金荞麦被有关专家制成了“金荞麦片”，现在临床上还在应用。 朱良春先生发现和培育了季德胜、陈照、成云龙南通“中医三枝花”，这个过程非常值得我们深思。 古人常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在朱良春先生手里再一次得到了重复与验证。假如没有过人的眼力，没有博大的胸怀，没有真诚感人的态度，能够发现三枝花吗？发现之后，能够得到信任吗？得到信任之后，能够充分利用吗？能够进一步深入研究，一步一步迈向科学，成为科技成果吗？能够甘心埋没自己，为一字不识的土专家当阶梯吗？中医现在还有这样的优越政策吗？ 三枝花是美丽的，在我们歌颂三枝花，赞扬他的培育人的时候，我们更应该谨记朱良春先生的呼吁，要为中医药的健康发展提供宽松的政策环境，不要让他的“神仙手眼，英雄肝胆”成为绝唱，而应当一鹤引来万鹤鸣，一花报得三春辉。 每当人们赞扬朱良春先生的时候，他总是谦虚地解释说，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成就，与他有一个好老师章次公先生是分不开的。 章朱学派历经百年传承，至今已经形成鲜明的学术特色，也必将借助于中医事业的发展和优秀人才的成长，而走向遥远的未来，造福于更多的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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