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新瘟疫倒逼中医药理论创新 —“河舟码头学说”与病证结合分层诊疗 张相鹏1王栋1苏贻岭1李海莹1通讯作者:曹东义2 (1.日照市岚山区人民医院,山东 日照276808;2.河北省中医药科学河北 石家庄 050031) 摘要:面对新冠肺炎的广泛传播,如何有效整合伤寒、温病两大辨证体系,充分发挥中医药优势?本文试图以“河舟码头学说”为指导,探讨建立以热病统寒温,病证结合分级诊治的诊疗体系,治疗新冠肺炎。 关键词:新冠肺炎;寒温统一,河舟码头;病证结合;分级诊治 2019年12月,湖北省武汉市爆发了新型冠状病毒(2019 novel coronavirus,2019-nCoV)肺炎,简称“新冠肺炎(NCP)”,随着疫情的发展逐渐蔓延到全国,这一疾病被列为乙类传染病,按甲类管理[1]。王玉光等人,提出本病属“湿毒疫”[2]。早在《黄帝内经》记载:“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说明了致病人群的普遍易感性和症状的相似性。《伤寒论》记载:“以伤寒为毒者,以其最成杀疠之气”,《瘟疫论》记载:“疫者,感天行之疠气也”,《温病条辨》记载:“疫者,疠气流行,多兼秽浊”说明了此病的病因非一般邪气。 西医对于治疗新型冠状病毒,尚无研究出特效药。而中医学对于瘟疫的治疗,有丰富的经验和方药。可以说中医学的创立和发展,其实是一部与瘟疫斗争的历史,从而形成了众多中医经典著作,构建了中医理法方药一体的辨证论治体系。这主要包括以六经辨证的伤寒和卫气营血辨证、三焦辨证的温病两大学派。 国医大师邓铁涛教授,曾在2003年SARS爆发之际,最早提倡中医介入治疗,称战胜非典“我们有个武器库”[3]。同样面对17年后,出现的“新冠肺炎”。中医医生,如何使用好这个“武器库”,如何认识该病,如何从伤寒学派、温病学派中得到启示,如何从寒温统一的思路中,发挥中医优势治疗该病,本文做以下探讨。 1寒温统一辨治的紧迫性 面对“新冠肺炎”,中医该怎样认识这种疾病?仅仅是“湿毒疫”“寒湿疫”“湿热疫”吗?属于伤寒吗?属于温病吗?该选择伤寒的六经辨证?还是温病的卫气营血、三焦辨证?这些困惑得不到解答,会影响对疾病的判断和治疗。如何使伤寒与温病统一,建立完整的中医外感热病诊治体系,不仅对新冠肺炎的辨证论治重要,而且对今后中医应对其它未知的传染病有指导意义。 由于对温病学理解的片面性,或西医细菌、病毒的影响,一种惯性思维,疫病初期就用苦寒之药清热解毒,所以造成对疾病早期的误治失治[4]。表证阶段的治疗是中医治疗非常关键时期,影响着整个治疗的成败。表证阶段正确治疗,争取疾病不向里传变,以防出现心阳暴脱,邪毒内闭。新冠肺炎同样如此,突出尽早中医介入治疗,早期阶段应用解表法,根据每个患者体质不同,兼加邪气的不同,选择辛温解表或辛凉解表,辨证论治,切不可以固执寒温不两立,以伤寒之偏见无视温病、以温病之偏见无视伤寒。寒温争论的焦点也是在于解表法,随着外感热病的发展,逐渐产生了辛凉解表法,辛温、辛凉两种解表法,共同完善了热病的治疗大法[5]。 瘟疫的发展变化转归,重点看患者的正气(元气),实则阳明化燥、虚者太阴化湿,伤寒专死下虚人。病情随时可能会出现伤寒的阳明病,温病的气分营分血分病,也会出现少阴亡阳,成为难治的急危重症。此时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虚实难辨,真假难辨。不能只固守叶天士告诫大家:“热减身寒者,不可就云虚寒而投补剂,恐炉烟虽熄,灰中有火也。”所以新冠肺炎如果出现突变虚寒,转为内伤的亡阳证候,且不能死守温病法则,还要回阳救逆,应用姜附辈,但也不可滥用。 国医大师邓铁涛积极提倡外感热病统一寒温辨证,以此创建中医发热病学,研究发热病的诊治规律[6]。邓老主张要用发展、辩证的眼光,看待伤寒与温病,即知其所长,也识其所短,他说:“温病学说是仲景学说的发展,大大补充了仲景的《伤寒论》,两者合起来才成为比较完整的外感热病学说,分开则均有所偏,各有所不足[7]。 《黄帝内经》提出“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对广义伤寒病因学说打下了基础,《难经》明确指出了“伤寒有五,有中风、伤寒、热病、温病、湿温”,丰富和发展了热病学的范围,为后世伤寒学和温病学的发展奠定基础。伤寒与温病逐渐融合起来的战略构想,回归以热病统寒温,走出寒温之间“以谁为主”,的争论,实现寒温统一,更利于指导临床诊治[8]。 2河州码头学说指导寒温统一辩证 寒温之争由来已久,寒温统一也有颇多论述,探讨统一的基础在哪里?有没有可以指导的理论模型?我们提出借用“河舟码头学说”,指导寒温统一的理论难题。 河舟码头学说是曹东义教授,首次在著作《热病新论》一书中提出:“病像河流,证如舟,系列方药似码头” [9]。在其著作《寒温统一辨治外感病》,详细做了论述,用形象的比喻解释了,疾病(河)、证候(舟)、方药(码头)之间的关系。 疾病是一个动态过程描述,像河流一样流动不居;证表示某一时段的病理阶段,就像河里流动的小船;中医的方药就像是码头,来确保小船顺利靠岸,使病证得以解除[10]。不论伤寒学派还是温病学派,都是治疗瘟疫的经验总结,形成了成熟的辨证论治体系。这一系列的方药(码头),都不可厚此薄彼,要辨证论治,集思广益,吸取各家之长。河舟码头学说,为寒温统一,提供理论化的假设模型,为构建寒温统一的中医外感热病,临床治疗体系提供理论借鉴。 河舟码头学说,说明了疾病发生、发展、变化的恒动观,治病不能固守一理、一法、一方、一药,一成不变。医圣张仲景告诫要“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温病大家叶天士在《温热论》也嘱咐曰:“大凡看法,卫之后方言气,营之后方言血。在卫汗之可也,到气方可清气,入营犹可透热转气,入血就恐耗血动血,直须凉血散血。否则前后不循缓急之法,虑其动手便错,反致慌张矣”。 所以,治疗新冠肺炎,应该考虑到疾病的整体性、动态性、传变性、要谨守每一阶段的病机特点,打破伤寒、温病之偏见,寒温统一,整体考虑,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是证用是药。 3病证结合分层诊治 中医的诊疗特色是病证结合的诊治模式[11]。按照河舟码头学说的指导,以热病统寒温的思路,在热病(传染病)的一级病名下,分广义伤寒病,广义温病,广义瘟疫的二级病名;再把伤寒的六经病,温病的卫气营血病、三焦病分为三级病名。 病下设证,如太阳伤寒证、太阳中风证、太阳蓄水证、太阳蓄血证、阳明经证、阳明府证、少阳半表半里证、太阴脾虚证,少阴亡阳证,卫表不和证、邪热范肺证、热入营血证等等。病在变,证亦变,病证结合,突出辨证。证是中医最基本的诊治单元,是某一时段病机的集中体现,就像移动的小船,需要相对应的码头(方药),使其紧急上岸获得救治。 综合上述,把伤寒和温病等历代辨证思路和有效方药,都融合在以热病统寒温的病证结合、分层诊治的体系中[12]。这样即有利于集中优势,统一思维,不致慌张错乱,更有利于中西医之间的交流和总结。 那么在这个以热病统寒温,用河州码头学说为指导,病证结合分层诊治的体系中,如何选择简便有效的辨证方法?可以融合伤寒温病的辨证方案,用三纲辨证,即卫表证,半表半里证,里证的辨证方法。然后再辨每一纲的寒热、虚实,选择合适的方药治之。 从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办公厅、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办公室发布“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的临床资料分析,以新冠肺炎为例,解析以寒温统一辨证施治的思路。 首先,本病有由表入里,由轻到重,由重转为危的传变规律。疾病早期,或潜伏期,或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阳性确诊之前,可能会出现不典型的卫表证(即出现轻微的头疼、恶寒、发热、咽疼、鼻塞、流涕等表现),或存在较长时间的表证阶段。这一时期可以辨为卫表证。根据每个患者的体质不同,分为卫表的寒证和热证,可选择辛温解表的桂枝类方,麻黄类方,柴胡类方等,或者辛凉解表的银翘散,桑菊饮等。总之要遵循,其在表者,汗而发之;善治者,治皮毛的原则,迅速解其表,透其邪,使疾病救其萌芽。这也是为什么,主张中医早期介入治疗的原因。 其次,以患者出现乏力为标志,说明疾病已经进入发展变化期,表现为正气不足,邪实蕴盛,正邪交争,焦灼难解之困局。继而会出现高热、干咳、腹泻、呼吸困难和/或低氧血症的较重表现。这一时期的病理邪气,或为湿热、寒湿、痰瘀、热毒等。此时为疾病由表入里的关键时期,也是治疗的关键节点。这个阶段可以辨为半表半里证,根据患者体质不同,则会出现不同寒热、虚实的病机特点。实则阳明化燥热、湿热、热毒;虚则太阴化寒湿、痰瘀。治疗可选用白虎汤,达原饮,清瘟败毒饮,大柴胡汤,三仁汤,甘露消毒丹,理中汤,藿香正气汤,千茎苇茎汤等方剂治疗。 最后,当患者快速进展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脓毒症休克、难以纠正的代谢性酸中毒和出凝血功能障碍时,疾病已经进入由重转危的里证阶段。体质不同,应显不同,或为伤寒的三阴证,温病的营血证。三阴证选择四逆辈或温开的苏合香丸,热入营血选择清营汤、犀角地黄汤类或凉开的安宫牛黄丸。但是死证往往会出现,突变虚寒,转为内伤的亡阳危证,生死命悬一线,危急时刻,回阳救逆,救阳为急,以防爆脱。可选用参附汤,四逆辈,破格救心汤等。 结语 由于传染病发病的特殊性、传染性、破坏性,对于中西医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在中西医并存的时代,面对新冠肺炎大面积的传播流行,中西医应该团结协作,发挥各自优势,破除学派偏见,共克顽疾。传染病从发病到治愈或死亡,是动态的发展变化过程。抓住每个阶段的病机特点,做到病证结合分层诊治,选择合理的治疗方案,尤为重要,这是辨证论治的体现。中医治疗的优势,在于确诊之前,发病之初,就能展开救治。中医有伤寒、温病两大辨证论治的体系,如果将两大法宝,充分发挥出来,建立寒温统一,病证结合,分层诊治的辨证论治体系,这将拯救更多的生命。 参考文献 [1]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关于印发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的通知[EB/OL].[2020-02-05]. [2] 王玉光.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肺炎中医临床特征与辨证论治初探[J].中医杂志,2020,61(4). [3] 曹东义.中医群英战SARS[M].中医古籍出版社.2006:23-25. [4] 董正平,肖相如.外感病滥用寒凉的原因分析[J].中华中医药杂志,2012,27(5):1238-1240. [5] 曹东义,王文智,贾春生.辛凉解表法的历史形成过程研究[J].河北中医药学报,2000,15(4):9-10. [6] 陈坚雄,邱仕君,刘成丽. 邓铁涛中医发热病学学术构想分析.广州中医药大学学报[J].2012,29(6):716. [7] 邓铁涛. 温病专题讲座第二讲伤寒与温病[J].新中医,1989 (3): 40. [8] 张相鹏,王红霞,张培红等.论构建以热病统寒温的分级诊治体系[J].河北中医药学报,2017,32(6):14-15. [9] 曹东义.热病新论—从热病诊治沿革看中医的发展[M]. 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8:2. [10] 张相鹏,王红霞,李锋等. 河舟码头学说与热病统寒温新探索[J]. 陕西中医药大学学报,2018,41(5):5-9. [11] 卞庆来,刘娇萍,邹小娟等.病证结合模式下的中医证候研究探析[J]. 中华中医药杂志,2015,30(9):3199-3200. [12] 曹东义.寒温统一应病证结合分层诊治[N].中国中医药报,2011-7-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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