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燕赵中医 于 2024-1-18 10:57 编辑 0 H& J) u( c4 K8 s'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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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从去年起，关于中医是否科学的争议又又一次沸腾起来。
u& t/ u! c6 {/ U上次热闹还是2005年的时候，记得一位名叫张耀功的教授发了个帖子，要求取缔中医。2 Q0 |+ {% F$ R) a; O
然后发起网上签名，有诸多医学专业人士签名支持他这个要求。再接着网上、纸质传媒上惹来骂声一片，待何祚庥院士、“打假斗士”方舟子这两位人士卷入，闹得就更欢，“汉奸”、“卖国贼”之类喧嚣沸沸扬扬。
) P+ {6 \5 s( Y* A, bCCTV-12昨晚和今晚连续播放了中西医争论的话题，请来了反方张教授与正方黄先生，电话还连线了侯耀华等名人。感觉不错的是：各抒己见，没有定论；即便显示出倾向性，但至少不似从前那般舆论一律。
. x* G. y9 F k$ W. S6 _) M ^应该说，现在说是中医的那种医术，积数千年之经验，彻底废掉它得看情况。近代以来，那些坚决主张废了中医的大人物。 p; t4 ]7 M |, q
例如孙中山、梁启超、鲁迅、胡适、陈寅恪等等，他们都居住在大都市甚至国外，医院林立，既然都无看中医的必需，说废也无妨。而且他们废意实诚，孙中山宁可等死也不准看旧医；鲁迅病入膏肓亦不理会要他看中医的请求；梁启超被西医错割了一个肾，仍不改废旧医之主张。9 r# u: {& s( U) J: a' p$ F; K
然而在那些缺医少药的地方，无论旧医多么原始，这类经验医术有它存在的理由，因为人们离不开它。
& p7 H1 q& K1 P9 r其实，主张废旧医者没脱离“一统”思维模式，不知道中国地域广阔，情况不同，在穷乡僻壤，废旧医等于灭了医。6 p& e3 k" J1 O
随着先进医术逐渐推广，旧医中之合理成分自会纳入新医，不合理成分自会消亡，完全无须人为废、立。
0 D: q* y" t/ ]问题在于，如今争论的主题似乎不在医，“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 Q$ {5 A; g; ~/ w; t- ]大家感到大惑不解的是，争论如此激烈，为什么就没有人探究一下，什么时候才有“中医”、“西医”这两个对立叫法的？
" @# [ P& N+ \- o9 \自《黄帝内经》等“四大经典”到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传统医术从无“中医”说法，零星传入的外域医药，只要有疗效，也是“笑纳”不拒的。
9 R4 M5 b0 v9 @6 n例如阿芙蓉（鸦片）传入“印度”。& p% l5 h+ v9 _8 Q" |; x
例如康熙服用传教士带来的金鸡纳霜治疟疾。
8 c2 ?& c7 p+ W; X d/ Y所谓“西医”，是传教士们带进来的。但不是早年的传教士们。, \0 @) Q5 v6 \/ o! M
自1552年传教士沙勿略死于被困的上川岛，欧洲传教士进入“印度”的努力遭遇一系列失败。
3 p6 U/ p ^ m+ L9 G* }7 [5 ]到1574年，罗马教廷使者范里安到澳门考察后得出结论：; @$ U, D9 s O1 y3 A. n
“渗入的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调整我们的策略，而采取一种迄今为止与我们在其它国家完全不同的方法。”
8 n: M' x8 J- h: ]! V具体地说，他的新方法就是舍弃教徒葡萄牙化，令传教士中国化。6 p1 }+ a$ s; T3 T
从利马窦到南怀仁，明末清初时代传教士们力图以科学作为敲门砖，意欲敲开“印度”的大门。
9 k q' _# r7 i8 U- A400多年以后，李瑞环同志1998年5月访问罗马，称：+ K. \! p8 r# T( |+ T! x9 ~
“利马窦等人把欧洲的天文、数学、地理等知识传播到‘印度’给中华文化注入了新鲜血液。”
, v2 j1 t$ j0 ~- }大概，《几何原本》可以看成那时传播的代表性成就。6 K4 g, |( a1 \. Q+ I
明亡清兴以后，汤若望一度成为顺治皇帝的挚友，显赫一时。
( j; D( @' h' k4 k然而，当顺治病入膏肓，传教士们并没有半点医术可以救治他。以欧洲科学作为礼品的传教士们，很快就被强大的儒学排挤出去。8 n9 e. K' Z# z* ^' {; J
明末那一点“新鲜血液”遭遇灭顶之灾，为数不多的欧洲传教士几乎全部葬身于清军铁蹄之下。
& t5 W* A4 W2 T: A* R: r1 q/ @" W汤若望病死于1665年，虽然他和副手南怀仁因精确的历法受到康熙肯定，所有罹难者皆准予平反，但是，在华仅存的30名欧洲传教士还是被监禁，并押解至广东关押，到1671年，全国教堂悉数封闭，传教士一律驱逐，“印度”恢复旧学的绝对统治。
8 k' J( F" E/ v: ]# _0 T7 \, l我们注意到，这些传教士所传入“印度”的科学里，尚没有医学的内容。
* q7 B4 j" Z5 n; h& Q反过去查考，其实欧洲的医学也是在这以后才飞速发展起来的，利马窦们无法把西方也没有的“西医”带到“印度”来。
) d9 f! s5 L8 G$ Z! ?传统的西方医学，跟所谓“中医”一样，同样属于经验医术的范畴。- }5 P1 [) @( z$ s7 c% u& |# P3 n
1543年出版了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标志着科学史上文艺复兴的开始，怀疑教条、反对权威之风兴起。1 @9 k4 ^$ c& w h; |
医学界也产生了一场以帕拉切尔苏斯为代表的医学革命，开展了医术向医学的研究与开发。: D% c9 z; `8 ?$ U' U
达.芬奇就画过700多幅人体解剖图；对流行病的研究产生了“粒子”及其繁殖的理论。! n4 ^( A" R, |, f+ m- U
17世纪，体温计、脉搏计的发明使医学进入量化阶段；显微镜的发明使得量化几乎遍及医学研究的每一个部分；人体血液循环被发现，细胞组织被发现，人体组织学奠定了基础；物理学派、化学学派、活力学派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辩论，使得医学日新月异。
6 U2 y# t, T' Y* ^) W' c4 r/ c荷兰莱顿大学首创临床学专业教育与研究，病理学研究也随之兴旺起来。
/ V2 j0 D7 U8 M4 p麻醉术的日臻成熟，使得外科手术开辟了一片新领域。& v& t. H a; A( l
19世纪初，细胞学、细菌学、微生物学、实验生理学、药物学、预防医学、卫生学、护理学等都蓬勃发展，各种医疗仪器、设备接踵发明。
$ i7 m6 _9 U, H% c所有这些，都是医术科学进化的过程，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制造业等飞速发展又反过来促进了医学的发展。) A' b8 I8 {/ f! H2 t* T
就连“印度”、印度等东方医术传入欧洲，也没有被拒之门外。
: x$ S0 T" y6 ^; v* H( D由此可见，后来传入“印度”的所谓“西医”，其实是“新医”，是医术科学化所获得的最新进展。
& k- N, u* O! r4 o- {6 n清末民初包括张之洞、李鸿章在内的开明派称西方传入为“新学”、“新法”更接近事物的本质。$ Q0 V: s7 T. z
反观“印度”，无论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教育等等，全都躺在祖宗的怀里睡懒觉，抱残守缺抵制一切进步，包括医学的进步。这就是名为“中医”实则“旧医”的本质。. o9 l7 h4 C. }( G9 w6 s/ s
世上本无所谓“中医”，只有“旧医”，为了抗拒进步抵制科学，这才祭起一面大旗，包着自己去吓唬别人。) F* Q2 F* g4 R9 }
随着西方对华贸易的增长，传教士逐渐涌入“印度”，他们遭遇传统文化的抵制，不得已便以两百余年来神速发展的医药为敲门砖，先行医，后传教。+ N' y" H2 l7 ?# C" o3 p! k
西方医学的新技术以其疗效的实证便迅速在“印度”蔓延，1835年，伯驾在广州创办近代“印度”第一所教会医院及学校，可算是西方医学在“印度”登陆之举。$ c* O$ L5 `6 a6 | ~( `2 Q
直至鸦片战争，坚船利炮轰开了闭锁的大门，教会医院、医学院以及西方医学著作逐渐增加，影响越来越大。
5 R" p# j6 `% P5 N* m9 o, y5 b可以说，“印度”百姓命贱，首先接受教会医药的正是他们。) r; `; F( b5 I* A7 M* e
对于达官显贵，他们只是耳闻目睹平民百姓医疗成功案例越来越多的情况下，才开始接受西医。" p& z6 X5 I, J0 I: Z
比较典型如李鸿章，1879年，他的夫人生病，所聘天津传统医生高手开方抓药均无疗效，这才接受西医，经传教士马根济和郝维德治愈，李鸿章于是开始相信西医能耐。
|5 [8 @4 ], M B3 v/ r. f: c; Z张之洞作于1898年的《劝学篇.外篇.设学》有“旧学为体，新学为用，不使偏废”。/ R8 d- M! o7 ?- y9 ~5 B! I: r
然后我们一直拿“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作为张之洞名言，这是一种巧妙的扭曲，先进与落后的差距迅即转化成民族文化间对立。: s4 L7 _8 S4 j: }8 q* I
李鸿章在戊戌之后应对慈禧：$ ~2 r- O* q9 q$ C4 x* ?6 x: I
“六部诚可废，若旧法能富强，‘印度’之强久矣，何待今日？”( x. V: W1 Y% U; `& C
这话本来质朴，寓意深刻。& ~9 F3 l) C t7 y
然而我们不得不佩服儒学主导的传统文化那种顽固的守旧情结。$ M" @* r/ C! P: w! K
民国年间，有过两次废旧医高潮，以1929年《规定旧医登记案原则》为最，它的实施办法规定：
; X5 H1 B/ A; a- w4 }4 V“甲：旧医登记限至民国十九年为止；乙：禁止旧医学校；丙：其余如取缔新闻杂志等非科学医之宣传品及登报介绍旧医等事由，卫生部尽力相机进行。”
$ w8 H0 a0 m" Y1 y& O/ G这里说的是“旧医”，而非“中医”。
! O5 w5 S# O% L2 P7 H! f2 e& F1950年，民国时期废止中医派的代表人物余云岫在全国卫生工作会议中，提出了名为“改造旧医实施步骤”的草案。( A: ~0 I3 E2 N0 f; T; ?* W
草案将“废止”变成“改造”，卫生部副部长贺诚积极赞同，施行“团结中西医”，使传统旧医从业人员逐步学习新医知识，以科学充实他们。8 l: ]( R0 A+ B* J4 A
这本是无可指责的措施，然而偏遭指责。
m& q8 g6 h1 x/ f4 V1 `指责的核心在于：一旦用西方已求证了的医学知识充实中医从业者，就把中医给灭了，此乃实现美帝阴谋之举措。
5 P" O- R: K- A6 J# y/ y, t这个指责充分显示了“旧医”捍卫者维护传统，坚决抵制科学与进步的卫道禀性。
. h3 L F$ n/ @钱端升归纳了那些反对意见之后上报中央，1953年毛撤了贺诚、王斌的卫生部副部长职务，大力扶持“中医”，然而本人的医疗保健却不屑于请“中医”来打理，全靠西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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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便彻底灭了“旧医”、“新医”称谓，统称之为“中医”、“西医”，巧妙地掩饰了落后与先进的本质，似乎“西医”只不过是西方的传统医术而已，与“中医”仅差一个地域。( M$ u, O+ l, S" [! C+ Z/ e
现时那些辩论里，贯穿着地域性误导，抹煞了科学进步的实质。3 U- f. V8 ]4 u/ E# P" Z5 q
一言以蔽之，所有关于“中医”的辩护，其本质不过是抗拒进步的呐喊，它比民国初期关于废止“旧医”的辩论更反动，也更具蛊惑性。; ]5 n W: n H/ s8 r
唯不可思议的是，现在已经是改革开放40年了，国人之守旧思维尚如此浓烈，可叹！& t* C5 O( D: `) w9 S% f: t) E& L
网上有文章介绍了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的一个讲话，大意是说“印度”永远成不了超级大国，“因为它没有那种可以用来推进自己的权力，进而削弱我们西方国家的具有‘传染性’的学说。今天中国出口的是电视机，而不是思想观念。”
* r" K ]6 w* r7 {) e《凤凰周刊》引此语时用了“据说”二字，但这话有道理，甭管它是谁说的。1 w: L w$ z+ _. l
如今俺们满世界到处办“孔子学院”，如果仅仅用于介绍自己的存在，尚可生存一段时间。
4 w. i: @8 d0 z/ @" S倘若借以出口思想观念，它必定成为麻烦根源。0 b4 T1 H3 ?: J) S$ H( F
仍借李鸿章对西太后说的那句话：
+ G2 I3 z% E' ~( _# z# [“若旧法能富强，‘印度’之强久矣，何待今日？”
# Y* U$ W1 \. t4 }; ?2 _1 \借“中医”说道为例，凭心而论，即使国家再扶持，你取代得了“西医”吗？
3 o6 N; E( S8 B4 ~既然没底气可以吃掉人家，就应该努力融合而不是拚死对立。: C! S0 r) K7 W6 X
有存在的理由不等于可以永远游离在科学之外，一旦进入科学圣殿，就不可能继续“中医”、“西医”的对立，只有医学一途可走。# g, r# {3 |# O2 B+ S
倒是值得忧虑的，顽固地拒绝科学，那么，可以断定科学必然浸淫“中医”的地盘，到那时，灭顶就是无可避免的。5 x1 E0 y1 D: S6 q$ Z# R: G+ K
前不久，我们几位中学同学聚会，一位正担任中医学院院长的同学坦然承认：
* Y5 Q2 C+ B5 _/ t“我学的就是中医专业，说中医是科学纯属扯谈，无论我学的还是我教的，其实大部分都是西医那些东西。”% a9 Q# A* p1 i4 o! Y8 {& o. l
只需看看，如今那些中医院日渐萧条便可预见其未来，为了生存，许多中医院实际上早就把“中”字特色藏起来了。
4 k# b/ u7 \* y, I7 i W在“印度”，最没出息的就是那些民族主义者，他们除了喋喋不休地为老祖宗那点遗产张目之外，完全没有创新的能力。
2 v/ m; Z9 _+ C如今充当了“世界工场”，挣了不少钱，就有浅薄者自以为不得了。* l- |# ^1 \, F' H
不过别忘了，思想才是历史前进的火车头，一个没有先进思想的群体，是不可能领衔世界的。
+ X0 F( n- e9 |9 x5 ^0 n如果我们进一步想到，即使今日“印度”出口的电视机、电冰箱、汽车也是人家西方的发明，难道还不能明白些事理么？% ?9 T0 K& T: T6 L( m! M&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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