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曹东义 于 2025-4-14 11:3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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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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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与中华民族生死相依,血脉相连走过了几千年,有理论,有技术,有传承,但是自从西方医药传来,中医的经典被《医林改错》等加以质疑,甚至被《灵素商兑》等故意贬损。这是因为人们用《人是机器》的机械唯物论观点看待中医药,用西医解剖标准评价中医药的脏腑理论,逐渐造成了中医界信心丧失,临床疗效下降,传承难继,事业衰落。
! X/ z7 h3 a5 W/ C" ^2 i0 i/ K河北省河间市金栋先生,深研医学几十年,与其爱女金雪宁笔耕不错,先后出版《医经钩考》《经典正考》等著作,先后被《中华当代名人大辞典》《中国当代中西名医大辞典》《中国专家大辞典》等大型辞书收录其中,影响深远。最近,他们又著成《经典续考》,让我先睹为快,获益良多。6 q6 o( Z* t3 r& C- v: C
这部著作不再着重论述中医经典著作的历史传承过程,而是对于中医的指导理论阴阳五行学说进行深入研究,从追本溯源、刨根问底的角度,深入探索其源流变化,其旁征博引的大量资料,细致分析的论述过程,让人深为敬佩,叹为观止。
3 J) ]. O& w: [# l2 Z* q) W+ y毫无疑问,阴阳五行学说是中医理论的核心,没有阴阳五行的哲学指导,中医药就不能形成系统的医学理论,就是没有筋骨的零散知识,中西医就不再是“并重”的医学体系了。
& g6 Y$ Q& u2 ]7 v( M5 I5 o6 ]一百多年以来,阴阳五行备受责难,称其为算命先生的把戏,或者被当作朴素的唯物辩证法,但是其临床指导意义并没有因此减弱,反而在中医药面临复兴的时刻,受到大家的普遍重视。需要“换一个角度”,重新认识阴阳五行的价值。
2 p. `; U! k6 d4 q& k, b0 l阴阳是高度概括的词语,是用象“尽意”的大智慧,也是二维码、大数据等“象思维”的鼻祖。中医“取象”而不“破象”;西医“破象”而不“识象”,造成了中西医学的隔膜。当下用西医的标准衡量中医,就构筑了脏腑解剖、疾病名称、化学分析三大技术壁垒,称之为“三座大山”也不为过。中医头上三座山,智慧超越胜推翻。中医的超越,是形而上的升华,是时空化、讲生成的大智慧。
: n- o2 {* x! o/ M1 ]. F0 M. a中医古代先贤认为世界无限可分,数据巨大而难以穷尽,只有用阴阳之“象”来表述,是最简单凝练地表达了事物不断变化的特性,十分准确地反映世界的本来面貌,阴阳概念的形成可以在石器时代出现,而五行学说只能是金属文明之后的思想。$ D: m; n W8 D8 @
“立竿见影”的圭臬,是农业文明必须做
* p: v# d$ h# U% O$ Y的事情,测日影,顺天时,才能保障收获,这日影的变化就是阴阳消长,它不依赖人类劳动。
' J3 M0 X3 o* u q7 s欧洲的“四元素学说”,佛教的四大,中国的八卦,都有土(地)水风火,但是都没有“金”。金不是自然物,金属是人类冶炼的劳动成果。“金曰从革”,是人类改造世界和社会的根据,自然界革命、社会革命都离不开金;当下所有先进技术,都是金属文明的“衍生物”;与金有关的水木土火,也随着金的生克制化而与人类劳动联系起来,因此我在《中医药知识普及读本》之中说“睁眼就能看到阴阳,没有人类五行不转”。
x- l& }# e! S( ^6 W+ J6 \( J有些人与我辩论说五行来于五季、五星,与人类劳动无关。我说,假如在没有金属文明的石器时代,谁能把天上的行星命名为“太白金星”,谁可以概括出“金曰从革”?烧陶是“火生土”的升华,陶炉陶灶产生的金属,是五行学说不可或缺的哲学基础。女娲炼五色石补天的传说,把金属文明的历史建立在传说时代。而把金属文明的成果上升为哲学,确属于中华民族独有的智慧。+ _. Y# W$ d9 ? v9 g
如果没有“时空化”,木火土金水就只能是具体的物质,关于它们的学问只能是“科学”,而不能属于“哲学”。木火土金水之所以被称为“哲学”,就是它们被赋予了“时空化”的智慧,中医药就借鉴了这样的大智慧,才有了五脏六腑时空化、中药性味时空化的智慧,否则就只能按照西医解剖结构、化学分析来研究生命和药物,而不能用性味归经说药理。- @0 w e! {* F1 L6 J
希望后来的有识之士,或者有志于发展中医学术的年轻人,能够认真研读金栋先生的这部重要的学术论著,按照金栋先生著作的考证思路,去发现中医的大智慧,而不要跟在西医脏腑解剖、化学分析的后边“邯郸学步”。这样做一定会回归中医原创思维,理论与临床大有收获,道术并重复兴中医,一技之长走向世界,让中医药的智慧造福于人类,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发挥我们不可替代的作用。! b! I3 I1 l8 w4 ?8 m
站在前人的肩头,也必将会超越古代的认识,中医学术的传承创新,也必然会结出很多丰硕的成果。
$ @# `2 r5 D! C; D0 b; K" m一百年来,中医药正如宋代诗人杨万里所说“一山放过一山拦”,但是“东方欲白赤县天”,换了人间。金栋先生《经典续考》著作出版之日,恰逢中华文明复兴之时,医随国运必然复兴,尽管道路坎坷而曲折,青山挡不住,毕竟东流去,借此发一番议论,希望有助于大家了解有关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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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9 D# b) p4 d, x( K河北省中医药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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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 S" \ x8 }9 K. w; N q曹东义2025年4月5日序于求石得玉书屋& z7 y, J5 m# G/ }1 t1 C8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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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 C0 { y《经典续考》聂广序(修改稿)2025-04-14 10:23·河间金栋
& i0 L" Z: f& Y) |) R( C《经典续考》聂广序(修改稿)  《经典续考》待出版
3 L) d" S0 q. _$ A金栋学弟临证之余,考证中医经典不缀,如今已成果叠出。自《正说内经——〈内经时代〉补注》(1358千字)于2019年5月由中医古籍出版社出版之后,“经典考证三部曲”前二部《医经钩考》《经典正考》已陆续出版,第三部《经典续考》也已完稿,即将面世。 曾为《医经钩考》写过序,承蒙学弟再邀,自然不能推托。《经典续考》就“阴阳五行说”之源流,广征博引,搜集众说,“续”述其源头,“考”识其流变,颇具慧眼。 该书“自序”,首先广征博引相关古籍文献而分别阐述了“经典”与“圣人”的含义。所谓经(典),“乃圣人之创制、之言语、之述说、之传授,即其所创制、撰述的天下万事万物之公理也”;而圣人则采纳《易·系辞传》之说,指上古时期的三皇五帝——伏羲、神农、黄帝、唐尧、虞舜。可见经(典)是由圣人所创制的观点,与传统观点所解释的“经”迥异。如七年制中医高校教材王洪图主编《内经学》说: “关于‘经’字的含义,《说文》:‘经,织也。’即布帛的织线为‘经’字的本义。陆德明《经典释文》又释为‘常也,法也,径也’,即‘规范’,当为引申义。” 其次,从所引的古籍文献资料可知,阴阳五行说之源头是史前天文历法,用河图洛书符号表达,亦即天道也。所谓历法,无论是十月太阳历,还是十二月阴阳合历及八卦历等,皆托名上古圣人之所创制。圣人所创制的是历法,是经典。而战国秦汉时期的阴阳五行说则是流变,并成为哲学概念,“以附会‘天人合一’‘天人相应’‘天人感应’(宗教神学思想)‘天人同构’‘人与天地相应’等而成为宇宙框架下的推演工具”,影响至远!再与该书“前言”结合,恰与书名《经典续考》及副标题“阴阳五行说之源流”紧紧相扣、环环相依。 该书正文共分三卷内容,详细阐述了阴阳五行说之源头与流变。 首卷为“天道卷”。该卷详细考识了阴阳五行说之源头,乃史前天文历法(即天道),是由河图洛书符号表达的。书中说: “自先秦至宋代,中原大地上久已失传的黑白点‘河图’‘洛书’两幅图,被彝族历法保留且经地下出土证实。并证实了阴阳五行说,源于史前天文历法(天道也),用黑白点‘河图’‘洛书’符号表达。‘河图’符号表达的是十二月阴阳合历(天有四时),‘洛书’符号表达的是十月太阳历(天有五行),华夏族中原传世典籍名‘阴阳五行历’。” 此说一出,可谓颠覆了传统认知,即源于《周易》(阴阳之源头)与《尚书》(五行之源头)之说法。 第二卷为“先秦卷”。该卷从先秦经、史、诸子各家分别阐述考识了阴阳、五行及阴阳五行合流说之流变。既有天道时令的阴阳五行说,又有帝王轮流统治的阴阳家邹衍“五德终始”说,还有哲学概念的阴阳五行说等。从所引文献资料考证后得知,阴阳五行说并非源于《周易》《尚书》。书中说: “先秦经、史、子籍的阴阳五行说,多是分而叙述,或言阴阳或论五行,近代著名学者梁启超认为二者并未合流……其实,阴阳五行合流说,始于先秦战国时期‘稷下学’者托名管仲《管子》一书中。然定型于西周时期的《周易古经》卦爻辞,既无‘阴阳’连用之辞,亦无‘五行’连用之语;但编撰成篇(书)于战国秦汉时期的今本《易传》虽有阴阳说,却无五行说;而出土于西汉初期的马王堆帛书本《易传》既言阴阳,又谈五行。” 第三卷为“汉代卷”。五行,是汉代的思想律,统治哲学且被神化。该卷从西汉大儒董仲舒《春秋繁露》,到汉代易学、东汉史典《汉书》、东汉官典《白虎通义》以及东汉医经《黄帝内经》等,详细阐述考识了阴阳五行说的具体内容。书中说: “先秦的阴阳五行说至两汉时期,则被汉儒五行化了,五行说即阴阳五行说。五行,是汉代的思想律,统治哲学且被神化,此深受西汉大儒董仲舒《春秋繁露》思想体系之影响。其贡献,‘在于用比较晚出的阴阳五行观念来解释古老的天人感应学说’(许抗生、聂保平、聂清《中国儒学史·两汉卷》)。其‘天人感应’的宗教神学思想,成为‘天人合一’‘天人相应’‘天人同构’‘人与天地相应’等宇宙框架下的推演工具,后结合谶纬神学的术数迷信思想,以占卜预测国运盛衰成败、吉凶祸福与人生命运学、命理学等,影响深远。” 又说: “中医经典《黄帝内经》(《素问》+《灵枢》),编纂成书于东汉时期,自然受其影响。故阴阳五行说成了推演中医学理论体系之工具,时至今日中医临证虽仍在使用,却屡遭诟病,何故?或云不科学。其实,科学与否并非重要,因其推演之结果,是或然性,即不确切,甚至不准确,临床是否如此,则全然不顾,故屡遭诟病!” 据上简述,从天道卷的宇宙本源探讨,到先秦卷的思想萌芽,再到汉代卷的体系化发展,完整呈现了阴阳五行说从天文历法到哲学概念的演进脉络。特别是对《黄帝四经》《易传》《吕氏春秋》《春秋繁露》《汉志》《白虎通》等关键文本的的深度解析,填补了学术空白。 愚见,今后凡有志于研读中医学理论体系中关于“阴阳五行说”的有识之士,可以用这本《经典续考》作为垫脚石、铺路板,重新认识阴阳五行说。 又,2016年4月,中国科技部、中央宣传部发出通知,全国印发《中国公民科学素质基准》,其中将“阴阳五行、天人合一”作为其132个基准点之一:“知道阴阳五行、天人合一、格物致知等中国传统哲学思想观念,是中国古代朴素的唯物论和整体系统的方法论,并具有现实意义。”此举引起学术界很大反响,两派意见尖锐对立,至今无法取得共识。观其辩论,二者均缺乏历史的厚度和认识论的高度,学弟此举正好补其不足。 历史上,学界巨擘对阴阳学说认可较多,而对五行学说诟病不少,甚至有人提出剔除阴阳五行学说,以辩证唯物主义取而代之,采用实证科学手段“重构”中医学理论。作为“中医现代化”的痴情人,我们在《差异·困惑与选择——中西医学比较研究》(1990年大连出版社出版)一书中就提出了这样的观点。但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是:剔除阴阳五行,中医学能够存在吗?另一个现实问题同样尖锐:拘于阴阳五行,中医学何以实证? 毫无疑问,阴阳五行学说的确是一种极富美感的简洁模型,它更像是一种哲学符号系统,而非现代科学意义上的“自然规律”。作为符号系统的简洁性,它高度体现了古人抽象与类比的智慧,阴阳五行以“两仪五元”构建了一个自洽的解释框架。这种模型在农业、医学、天文等领域的应用中展现出惊人的解释力。例如《黄帝内经》用五行对应五脏,通过调节“生克”关系解释病理;古代历法将四季与五行匹配,形成时间与空间的统一图式。 但是,阴阳五行的简洁性源于对现象的直观归纳,而非通过实验与数学推导建立的普适定律,这导致其与科学规律存在根本差异: 一是模糊边界,五行分类存在强行匹配现象。例如“金”既可指金属(物质属性),又可象征肃杀(功能属性),这种概念的弹性虽增强了模型适应性,却削弱了精确性。 二是循环论证,五行生克关系是预先设定的公理系统,无法像牛顿定律F=ma那样通过实验证伪。例如中医用“肝火旺”解释失眠时,“火旺”本身又需通过症状反推,形成闭环逻辑。 三是缺乏量化与预测,五行学说无法像开普勒三定律计算行星轨道般做出定量预测。当我们用阴阳盛衰来判断患者预后时,仍需依赖对临床表现的经验把握以及生命体征的检测分析,而非阴阳理论的精准计算。 四是在某些特定场景下,阴阳五行确实与自然现象存在表面契合,但这种关联更多是隐喻而非本质联系。因此在象征与实证之间,我们既需要仰望星空的玄思,也不能缺少俯身大地的求证。 当然,日本的汉方医学在现代化进程中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剥离了阴阳五行学说的哲学框架。他们的剥离策略: 一是理论简化与对症治疗,以《伤寒论》等经典方剂为核心,但摒弃了阴阳五行学说中的动态辨证逻辑。例如,麦门冬汤用于咳嗽、支气管炎等具体症状,而非中医的“阴虚火旺”等证型。这种“对症用药”模式更接近西医的疾病分类,而非中医的“辨证论治”整体观。 二是标准化与科学验证,汉方药严格遵循现代药理学研究,通过双盲试验验证疗效(如麦门冬汤的临床研究),并明确标注成分、剂量、副作用等信息,接近西药说明书规范。同时,药材质量控制和生产工艺的标准化提升了安全性。 三是教育体系的理论弱化,汉方医学在日本的医学教育中占比有限,更多将其视为辅助疗法,减少脉诊、舌诊等传统手段,转而依赖现代医学检查结果。 这一做法的局限性也非常明显,主要是理论根基的断裂。阴阳五行学说是中医整体观的核心,其“天人合一”“脏腑关联”等理念渗透于诊断、用药、预防各环节。例如,中医治疗失眠可能涉及“心肾不交”,而日本汉方则直接使用酸枣仁汤缓解症状,缺乏对病因的系统分析。这种剥离导致汉方医学成为“无根之木”,难以解释复杂病理机制。其次,汉方药固定使用200余个经典方剂,缺乏中医“随证加减”的灵活性。再就是文化认同的削弱,中医的“治未病”“整体调理”等理念依托于阴阳五行哲学,而日本汉方医学更偏向“症状缓解工具”。例如,中医的“春夏养阳,秋冬养阴”养生观在日本汉方中几乎无体现;《伤寒论》在日本被简化为“方证对应”手册,这种“技术化”路径虽提升可操作性,却削弱了中医作为“哲理医学”的独特性。 总之,阴阳五行是中国人割不断的民族脐带,更是中医学赖以存世的文化脐带。在该书中,金栋学弟汇集了古今众多学者的论述,准确地把握了这一历史脉络。对阴阳五行说的索源,上由先秦诸子,下至《黄帝内经》(认为其编纂成书于东汉末年),以及近代以来众多学术巨擘的认识和评价,让我们一览无余,得窥全貌。 的确,阴阳五行学说的建立,经历了数代先贤的努力。最初,“阴阳”“五行”实现了由“器”而“道”的转换,作为一种思想观念,不仅塑造了中医学,塑造了中国的自然哲学、社会哲学和生活哲学,也塑造了世代中国人的精神世界。在这个过程中,阴阳五行的儒学化至关重要。这要归功于两个人:一个是西汉中期的董仲舒,他创造性地把阴阳五行引进儒学,又提出了“独尊儒术”的主张;另一个是汉武帝,他不仅让董仲舒实现了自己的抱负,也让他的学说成为汉代中期以来独一无二的官方哲学。 又,令人遗憾的是,墨家在“罢黜百家”的声浪中被打入冷宫。我曾经非常疑惑:为什么墨家离科学最近,中医学建构却少有其学术影响,而汉代儒学影响最大?遂向deepseek提问:汉代墨家思想的式微,对中国医学发展有什么影响?没想到,它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其核心在于中断了一种可能将经验医学导向理论医学的独特路径。这种思想断层不仅造成了医学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等不同层面的缺失,更在文明基因中削弱了医学革命的潜在动力。初步归纳为: (1)理论建构的先天不足:阴阳五行的封闭循环,与墨家“三表法”(本、原、用)的实证逻辑缺失,使中医理论长期困在“取象比类”的隐喻系统中。如《黄帝内经》将五脏对应五行,本可通过墨家“类同理异”逻辑发展为器官功能模型,却固化为玄学化的对应关系。 (2)病因推演的模糊性:墨家“志功为辩”的因果分析方法未获发展,导致“六淫致病”理论停留于气候现象描述。宋代《三因极一病证方论》虽提出三因学说,但始终未能像阿拉伯医学家伊本·西那那样建立环境-体质-疾病的量化关系模型。 (3)诊断工具的千年停滞:墨家“巧传求故”的技术理性缺失,使脉诊始终依赖“三指禅”的主观经验。中医虽然在明清出现了脉象图(《濒湖脉学》图示),却未发展出量化测量装置。 (4)外科手术的伦理桎梏:墨家“节葬”思想未成主流,导致尸体解剖长期被污名化。宋代《欧希范五脏图》虽开先河,但较之1543年维萨里《人体构造》的革命性突破,中医解剖学始终未能突破伦理禁忌形成系统知识。 (5)秘传体系对公共性的消解:墨家“尚贤尚同”的标准化理念未获实践,导致中医传承陷入“祖传秘方”的封闭系统。明代《普济方》收录61739首方剂,却因缺乏“法仪”(墨家技术规范)思想,始终未能建立类似《伦敦药典》的标准化制剂规范。 (6)实验精神的集体缺席:墨家“摹略万物之然”的探究精神断层,使中医错失实验医学萌芽。当16世纪帕拉塞尔苏斯在巴塞尔大学当众焚毁盖伦著作时,中国医家仍在对《伤寒论》《黄帝内经》进行经学式注解。 (7)公共卫生体系的发育迟滞:墨家“城守”防疫思想未获制度转化,导致中国直到1910年伍连德抗击东北鼠疫时才建立现代防疫体系。宋代设立的安济坊本可发展成医院雏形,因缺乏“兼爱”思想支撑,终沦为临时性慈善机构。 (8)医学教育的认知错位:墨家“说知-亲知”的教育理念缺失,使中医教育长期“重术轻理”。清代太医院考试仍以《内经》《难经》背诵为主,而同期巴黎医学院已在开展临床解剖教学,这种差异在鸦片战争后的中西医碰撞中暴露无遗。 (9)机械论身体观的断层:墨家“力,形之所以奋也”的机械观未能与中医“气”论融合,使中国医学始终缺乏类似哈维血液循环理论的突破。宋代《洗冤集录》虽详述尸体现象,却未能像维萨里那样引发生理学革命。 (10)医学现代性的精神准备不足:墨家“志行”(理性认知)与“为力”(实践验证)的方法论传统中断,导致中医面对西医冲击时陷入“体用之争”的困境。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的折中尝试,本质上仍是经验主义层面的调和,未能触及方法论重构。这种历史性的知识断裂,在当代显现出双重镜像:当屠呦呦从《肘后备急方》发现青蒿素时,我们既看到传统医学的经验价值,也凸显出理论化能力不足的短板。墨家思想的湮灭,不仅使中国医学失去了一个可能的“科学范式”孵化器,更在文明深层意识中弱化了将传统智慧转化为现代知识体系的能力。重审这段思想史,并非要陷入“历史决定论”的喟叹,而是想为当代中医药现代化提供启示:我们要在坚持整体观优势的同时,重建被中断的理性分析传统,完成经验医学向实证医学的范式跃迁。 要之,以阴阳五行说之源流而言,该书认为其源头是上古圣贤所创制的历法,后流变为战国秦汉时期的哲学概念,以附会“天人合一”“天人相应”“天人感应”(宗教神学思想)“人与天地相应”等而成为宇宙框架下的推演工具。可谓洋洋洒洒,蔚为壮观。其所考证的过程,条理清晰,思路明确,逻辑缜密;既继承了乾嘉学派的考据传统,又融入了现代科学的思维方法,堪称近年国学研究领域的重要突破。其所考证的结论令人折服,其所解释的观点令人观止。是否如我所说,唯有读后便知。是否如该书“自序”副标题所说“总有一曲优美动听之妙音,悦汝等之聪耳;总有一篇赏心悦目之美文,入尔等之慧眼!”请君赏读、评判。
# o9 i$ A* c, I0 I聂广 2025年4月于深圳 8 J5 g+ `- s. i1 x" ]( v%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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