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2019年5月28日),由张培红主任为大家讲述《瘟疫论译注》的第七讲。她与大家一起交流吴又可关于瘟疫过程之中,辨证论治的一些独特认识。
8 a7 } P0 {+ K1 a' _$ } 讲述的主要内容是:《瘟疫论》的 “蓄血”、“发黄”、“邪在胸膈”这三部分临床现象背后的病因、病机,以及桃核承气汤、抵挡汤、茵陈蒿汤、瓜蒂散是如何治疗瘟疫病的? z4 D, i8 a- @ r& s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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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 g8 v& J" G蓄血【原文】 大小便蓄血〔1〕、便血,不论伤寒时疫,盖因失下〔2〕。邪热久羁,无由以泄〔3〕,血为热搏,留于经络,败为紫血;溢于肠胃,腐为黑血,便血如漆〔4〕。大便反易者,因结粪得血而润下。结粪虽行,真元已败,多至危殆。其有喜妄如狂者〔5〕,此胃热波及于血分,血乃心之属,血中留火,延蔓心家,宜其有是证矣〔6〕。仍从胃治。 发黄一证,胃实失下,表里壅闭,郁而为黄〔7〕,热更不泄,搏血为瘀〔8〕。凡热,经气不郁,不致发黄,热不干血分,不致蓄血,同受其邪,故发黄而兼蓄血,非蓄血而致发黄也〔9〕。但蓄血一行,热随血泄,黄因随减〔10〕。尝见发黄者,原无瘀血,有瘀血者,原不发黄。所以发黄,当咎在经瘀热,若专治瘀血误也〔11〕。胃移热于下焦气分,小便不利,热结膀胱也〔12〕;移热于下焦血气,膀胱蓄血也。小腹硬满,疑其小便不利,今小便自利者,便为蓄血也〔13〕。胃实失下,至夜发热者,热留血分〔14〕,更加失下,必致瘀血。初则昼夜发热,日晡益甚,既投承气,昼日热减,至夜独热者,瘀血未行也〔15〕,宜桃仁承气汤。服汤后热除为愈,或热时前后缩短,再服再短,蓄血尽而热亦尽〔16〕。大势已去,亡血过多,余焰尚存者,宜犀角地黄汤调之〔17〕。至夜发热,亦有瘅疟〔18〕,有热入血室〔19〕,皆非蓄血,并未可下,宜审。 桃仁承气汤 大黄 芒硝 桃仁 当归 芍药 丹皮 照常煎服。 犀角地黄汤 地黄一两 白芍三钱 丹皮二钱 犀角二钱 ,研碎 先将地黄温水润透〔20〕,铜刀切作片,石臼内捣烂,再加水调糊,绞汁听用,滓入药同煎,药成去滓,入前汁合服。按:伤寒太阳病不解,从经传腑,热结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者愈〔21〕。血结不行者,宜抵当汤。今温疫起无表证,而惟胃实,故肠胃蓄积血多,膀胱蓄血少。然抵当汤行瘀逐蓄之最者,无分前后二便,并可取用〔22〕。然蓄血结甚者,在桃仁力所不及,宜抵当汤。盖非大毒猛厉之剂,不足以抵当,故名之。然抵当汤证,所遇亦少,此以备万一之用。 抵当汤 大黄五钱 虻虫二十枚,炙干,研末,桃仁五钱 ,研加酒 水蛭炙干为末,五分。 照常煎服 【注释】 〔1〕大小便蓄血:指热邪结于肠道或者膀胱。蓄血结于肠道的病人好忘,而且大便黑;蓄血结于膀胱的病人,小腹拘急不适而小便自利,其人如狂。出自《伤寒论》。 〔2〕盖因失下:都是因为应当泻下而没有使用泻下造成的。 〔3〕邪热久羁,无由以泄:邪热之气在体内长期停留,没有疏泄的通路。由:经过,从。如“必由之路”。 〔4〕腐为黑血,便血如漆:溢出的血液变成腐败的黑血,所以大便的颜色如同黑漆一样。 〔5〕有喜妄如狂者:有的病人好发无根据的大话,象一个精神失常发狂的人。喜:好。妄:胡乱、荒诞。 〔6〕延蔓心家,宜其有是证矣:心主血藏神,热邪进犯心脏,神不安位,应当出现这种狂乱证候。 〔7〕郁而为黄:邪热郁阻气机,薰蒸肝胆,胆液溢于肌肤而发黄。 〔8〕热更不泄,搏血为瘀:热邪仍然得不到疏泄,与血液搏结在一起,淤阻脉道。 〔9〕非蓄血而致发黄也:不是蓄血引发的黄疸。 〔10〕热随血泄,黄因随减:邪热随着瘀血的清除而减轻,黄疸也由于热瘀的消退而减轻。 〔11〕若专治瘀血误也:发热引起瘀血、黄疸同时存在,只治疗瘀血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所以是错误的方法。 〔12〕小便不利,热结膀胱也:病人小便不利,是由于邪热郁结在膀胱,气化不利造成的。 〔13〕今小便自利者,便为蓄血也:病人小腹硬满,应当小便不利,现在小便自利,是蓄血在血脉,而不是膀胱的气分。《伤寒论》128条云:“太阳病六七日,表证仍在,脉微而沉,反不结胸,其人发狂者,以热在下焦,少腹当硬满;小便自利,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阳随经,瘀热在里故也,抵当汤主之。”129条云:“太阳病,身黄,脉沉结,少腹硬,小便不利者,为无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证谛也,抵当汤主之”。 〔14〕热留血分:血属阴,入夜热盛,是血中有热邪所致。 〔15〕至夜独热者,瘀血未行也:承气汤泻下热结之后,病邪大势已去,血中还残留有部分郁热,所以只在属阴的夜间发热。 〔16〕蓄血尽而热亦尽:蓄血祛除之后,邪无所藏,所以说“蓄血尽而热亦尽”。 〔17〕宜犀角地黄汤调之:犀角地黄汤是孙思邈《千金要方》中的方剂,善解血中热邪。 〔18〕瘅疟:只发热,而不往来寒热的疟疾,叫瘅疟。 〔19〕热入血室:张仲景认为,妇女在月经刚来,或者月经刚结束的时候,感受伤寒,容易形成热入血室,其主要证候是,其人如狂,或者白天精神正常,入暮谵语,独语如见鬼状。 〔20〕先将地黄温水润透:地黄干了之后,切片之前要先用温水慢慢地浸润药材,而不是用水泡药物,免得损失药性。 〔21〕血自下者愈:有淤滞的血自己流出来,就不会郁结在里,所以容易病愈。 〔22〕无分前后二便,并可取用:抵当汤治疗瘀血,不论是在膀胱还是在肠道,都可以用它进行治疗,获得痊愈。 【译文】 热邪结于肠道或者膀胱,形成下焦蓄血,或见到便血,不论是伤寒还是温疫,大约都是因为应当使用泻下的方法,而没有使用。疫热邪气,长久地停留在体内,没有可以疏泄的途径,使血液与邪热互相搏结,存留在经脉或络脉之中,腐败之后变成紫色的瘀血。这种瘀血充斥在胃肠道,进一步腐败成为黑色的瘀血,大便也因此而形成如黑色的漆一样的东西。大便不秘结反而容易解下,这是因为燥结的粪块得到血液的滋润的结果。虽然秘结的粪便排出了体外,身体的元气已经严重受损,往往造成十分危险的后果。其中有些患者好说些没有根据的乱语,象患发狂证的病人,这是疫邪热毒充斥于血分,血液是心脏所主,血中有热邪,热邪沿着血脉进犯心脏,所以应当有象发狂的证候。此证仍然需要泻胃热进行治疗。身体发黄的证候,因为胃部的实热证没有泻下,体表体内的气机被疫邪壅塞闭阻,郁热最终形成黄疸。如果热邪还得不到疏泄,就能进入血液,与血液凝结在一起,形成瘀滞。所有的发热,经脉之中的气血不被瘀滞,就不会造成发黄;热邪不进入血液之中,就不会造成血液与热邪凝聚的“蓄血”证。共同受到疫邪的侵袭,既可造成发黄,也可以进而出现血热互结的蓄血,而不是蓄血造成的发黄。然而,蓄血一旦被清除,邪热也会随着外泄,黄疸也能因此而减轻。 曾经见过发黄的患者,原先并没有瘀血,而形成蓄血证的患者,原来也没有发黄。形成黄疸的原因,应当深责经脉之中的瘀热,如只是单纯治疗瘀血而不同时治疗邪热,不是正确的方法。胃中的热邪向下移动到下焦的部位,气机因此而不畅,小便不能顺利排出,这是邪热结聚在膀胱造成的。邪热从胃向下移动,影响到下焦的血液运行,可以形成膀胱部位的蓄血。如果病人的小腹部发硬而且胀满,应当想到会出现小便不利,可是现在小便却很畅快,这是没有影响气分的原因,因此就可以诊为膀胱蓄血证。 胃部的实热证,应当使用泻下的治疗法,却没有施行泻下的治疗方法,到了夜间就发热,这是热邪留在了血液之中,又加上失于泻下,一定会形成瘀血证。蓄血证初起的时候,白天夜晚都发热,到下午3-7点的“日晡”热势更高,使用了承气汤之后,白天的发热减轻,到了晚上热势仍然很高,这是瘀血还没有清除的原因,应当使用桃仁承气汤治疗。服用桃仁承气汤之后,发热消退则为治愈;或者有的病人再发热的时候,出现与消失的时辰都缩短;再一次服用,发热的过程进一步缩短;等到蓄血完全消失时,发热也就完全消失了。疫热病气的绝大部分被清除时,病人的血液损失也很多,残余的热势还存在,应当使用犀角地黄汤进行治疗。但是,每到夜间发热的疾病,也有的属于只发热而不往来寒热的“瘅疟”,有的是属于入夜独语如见鬼状的“热入血室”证,都不是蓄血证,不可使用泻下的治疗方法,应当辨认清楚。 桃仁承气汤的组成: 大黄四钱(12克) 芒硝二钱(6克) 桃仁十八粒 当归二钱(6克) 芍药二钱(6克) 丹皮二钱(6克) 按照常规中药的煎服方法,煎药和服用。 犀角地黄汤的组成: 地黄一两(30克) 白芍三钱(9克) 丹皮二钱(6克) 犀角二钱(6克)研碎 首先用温水,将地黄润透,用铜质的刀片切成片状,在石头材料的臼窝里捣烂,再加上水调成汁状,用纱布拧出汁来备用,渣滓放入其他的药中,共同煎煮,煎好的药去掉药渣滓,把地黄的药汁掺进去,共同服用。 吴又可按:伤寒病,太阳证未愈,病邪从太阳经,传变到膀胱的部位,热邪就结聚在膀胱,这时的病人就象发狂一样,血液自己从体内流出来,这样病邪有出路疾病就会自行痊愈。如果血液凝聚在体内,不能排出体外,应当使用抵挡汤治疗。现在温疫初起,没有发热恶寒的表证,而只有发热不恶寒的胃腑实证,所以胃肠中蓄积的瘀血多,膀胱蓄积的瘀血少。然而,抵当汤属于驱逐瘀血最有力量的方剂,并不分蓄血在膀胱还是在肠道,都可以用它祛除蓄血。因此蓄血瘀结很重的病证,用桃仁承气汤就难以胜任,不如使用抵当汤力大合适。大概说来,不是很猛烈的药剂,就不能胜任这种驱瘀的重任,所以称其为抵当汤。当然,临床上的抵当汤证,也很少遇上,记载下来用以备不时之需要。 抵当汤的组成: 大黄五钱(15克) 虻虫二十枚,炙干,研末 桃仁五钱(15克) 研加酒 水蛭炙干为末,五分(1.5克)。 按照常规中药的煎服方法,煎药和服用。 【评介】 外感热病的“蓄血”证,首先是张仲景《伤寒论》所论述的,热邪与血液结于膀胱或者肠道,都可以形成蓄血证。它们都有入夜热甚,少腹拘急,精神烦躁或甚至如狂,但是血蓄在膀胱时小便自利,而血蓄于肠道则便黑血,并善忘。治疗都需用桃仁承气汤,重者则必须用抵当汤,逐瘀泻热。在这一点上,可以看出伤寒与温疫,所共有的证候,和可以互相借鉴的治疗方法。正如吴又可《温疫论·辨明伤寒时疫》云:“子言伤寒与时疫有霄壤之隔,今用三承气、及桃仁承气、抵当、茵陈诸汤,皆伤寒方也,既用其方,必同其症,子何言之异也?”吴又可回答温疫为何借用伤寒方时说:“伤寒初起,以发表为先;时疫初起,以疏利为主。种种不同,其所同者,伤寒时疫,皆能传胃,至是同归于一,故用承气汤辈,导邪而出。要之,伤寒时疫,始异而终同也。”“但以驱逐为功,何论邪之同异也。”“推而广之,是知疫邪传胃,(与伤寒)治法无异也”。吴又可这些论述与王安道有许多相同之处,如《医经溯洄集·伤寒温病热病说》云:“伤寒与温病、热病,其攻里之法,若果是以寒除热,固不必求异;其发表之法,断不可不异也。” 笔者认为,外感热病的寒温病因学说,形成于不同历史时期,是由不同医家的不同认识形成的,它们各有自己的优缺点,而进入到现代,中西医学互相结合,外感温热病的病因已完全有可能得以阐明。其实“审证求因”,是为“审因论治”服务的,也就是说“审因”是为了更好的“论治”,解释病因并不是目的,有利于治疗才是中医推求病因的意义所在。 现代医学的微生物致病的病因学说,使我们认识到,局限于伤寒或者感温,并不能真正地阐明外感热病的起病原因,只有利于解析证的不同类型,以便进行治疗。所以中医的寒温病因学说,只是中医外感热病治疗的一种指导思想,不是“真正的病因”。真正的病因,应当强调“毒”的侵袭性,“疫”的流行性。毒疫之气才是中医外感热病的真正致病因素。中医的外感热病学说应当统一起来,也完全能够统一起来。 年希尧云:“仍从胃治者,谓须下也。瘅疟者,但热而不寒之疟疾也。血室者,妇人藏经之所。未行经之前,血室满,邪热不能入,已行经之后,其室空虚,热邪乘虚而入。其证俨如疟状,当用小柴胡汤调之,不可当疟治”。 孔毓礼曰:“热入血分,瘀血瘅疟之夜热,慎勿概作阴虚发热看”。 龚绍林曰:“蓄血、发黄,皆因失下,所以必从胃治,而后得愈”。 发黄 【原文】 发黄疸是腑病,非经病也〔1〕。疫邪传里,遗热下焦,小便不利,邪无输泄〔2〕,经气郁滞,其传为疸,身目如金者〔3〕,宜茵陈汤。 茵陈汤 茵陈一钱 山栀二钱 大黄五钱 水姜煎服 按:茵陈为治疸退黄之专药。今以病证较之,黄因小便不利,故用山栀除小肠屈曲之火,瘀热既除,小便自利。当以发黄为标,小便不利为本。及论小便不利,病原不在膀胱,乃系胃家移热,又当以小便不利为标,胃实为本〔4〕。是以大黄为专攻,山栀次之,茵陈又其次也。设去大黄而服山栀、茵陈,是忘本治标,鲜有效矣。或用茵陈五苓,不惟不能退黄,小便兼以难利〔5〕。 【注释】 〔1〕发黄疸是腑病,非经病也:发黄疸是属于腑的病证,而不是经脉的病证。胆属于六腑之一,又属于奇恒之腑。胆液受热邪熏蒸,溢于肌肤发为黄疸。 〔2〕小便不利,邪无输泄:小便不畅顺,湿热邪气不能顺利地排出体外。 〔3〕身目如金者:身体的肌肤和眼睛的巩膜都发黄,颜色象金子的黄色。如果只有身体的肌肤发黄,而眼睛不黄,中医称之为萎黄,多属虚寒;只有身目皆黄,才可以称为黄疸,黄疸多属湿热。 〔4〕当以小便不利为标,胃实为本:应当把小便不顺畅看作标,而把胃腑的湿热看作本。中医学中的标本,是一对相对的概念,比如医生与病人的关系,病为本医为标;病和药物的关系,病为本药为标;先病为本,后病为标。 〔5〕小便兼以难利:不仅黄疸不能消退,小便也难以通利。 【译文】 发黄疸是属于腑的病证,而不是经络的病证。疫热邪气传入体内,在下焦留存着热邪,小便不能顺畅地排出体外,热邪没有疏泄的途径,经脉中的气机淤滞不畅,进一步传变就形成了黄疸,身上的皮肤和白眼珠都发黄,象金子的颜色一样黄,应当使用茵陈蒿汤治疗。 茵陈汤的药物组成: 茵陈一钱(3克) 山栀二钱(6克) 大黄五钱(15克) 用水姜煎好服用。 吴又可按:茵陈是治疗黄疸、退黄的专用药物。现在用病人的证候来检验这个方剂,黄疸是因为小便不顺畅,热邪不能由此排出体外形成的病证,所以使用山栀子来清除小肠之中积聚的火热邪气,郁热一消退,小便自然通利。应当把发黄看作是次要的“标”,小便不通畅才是致病的根本,属于“本”。至于说到小便不能顺畅地排出,病根并不在膀胱,这是胃中的热邪传变到膀胱所致。所以应当是小便不顺畅属于“标”,而胃中的实火邪气才是病根的“本”。因此,大黄是专门攻邪泻热的主要药物,山栀子的作用仅次于大黄,茵陈利湿退黄居于次要地位。假如去掉大黄,只使用栀子、茵陈,这就是不治疗病根而只治疗次要方面的“治标”的做法,很少能够奏效。或者使用茵陈五苓散利湿退黄,往往不只是不能退黄,而且利小便的作用也难于发挥。 【评介】 “发黄”见于某些外感热病,比如传染性甲型病毒性肝炎,在旧社会经常引起流行,但不是大多数外感热病都会有发生黄疸的问题。古人虽然不知道黄疸只在某些疾病的过程中出现,但是应用中医的治疗方法,常能起到很好的治疗效果。当然,有人说甲肝属于自限病程的疾病,可以不治自愈,甚至有人说这就是鸡叫天亮,鸡不叫天也亮,是贪天之功。笔者认为这种观点是错误的,即使是自限病程的疾病,也不是不用治的疾病,中医药在缩短病程,减轻症状,消除并发症等方面,都有很好的疗效,应当予以继承和发扬。更何况黄疸虽然是甲肝的主要症状,但黄疸并不限于甲肝,溶血性黄疸、阻塞性黄疸都可以参照中医的历史经验,进行治疗。 孔毓礼云:“杂证有阴黄,疫病无阴黄。古有三承气汤证,使于三承气加茵陈、山栀,随证施治,方为尽善。” 龚绍林云:“所论标本,极是确论。故此方以大黄为君,用之治热病,投之即效。” “愚按:旧论发黄,有从湿热,有从阴寒者,阴病发黄确有其证,何得云妄?湿热发黄尤为最多,大约如合曲相似。饮入于胃,胃气熏蒸则为湿热。湿热外蒸,透入肌腠遂成黄病。燥火焉有发黄之理?此言为吴君白圭之玷。”本按语,原混于吴又可的原文之中,因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所以移放到此处。 邪在胸膈【原文】 温疫胸膈满闷,心烦喜呕,欲吐不吐,虽吐而不得大吐,腹不满,欲饮不能饮,欲食不能食〔1〕。此疫邪留于胸膈,宜瓜蒂散吐之。 瓜蒂散 甜瓜蒂一钱 赤小豆二钱 生山栀二钱 用水二盅,煎一盅,后入赤豆,煎至八分,先服四分,一时后不吐〔2〕,再服尽。吐之未尽,烦满尚存者,再煎服。如无瓜蒂,以淡豆豉二钱代之〔3〕。 【注释】 〔1〕欲饮不能饮,欲食不能食:因为疫邪停聚于胸膈之间,阻碍气机的升降。所以出现“想吐不能痛快地吐、想喝不能顺利地喝、想吃不能痛快地吃。” 〔2〕一时后不吐:服药后一个时辰不吐。时:此指时辰,一个时辰为两个小时。 〔3〕以淡豆豉二钱代之:淡豆豉,有的本草谓其能致吐,如《本草汇言》《本草经疏》;也有的谓其不致吐的,如《本草纲目》云:“豆豉,下气调中,治伤寒温毒发斑、呕逆”。《伤寒论》云:“发汗后水药不得入口,为逆。若更发汗,必吐不止。发汗吐下后,虚烦不得眠,若剧者,必反复颠倒,心中懊恼,栀子豉汤主之;若少气,栀子甘草豉汤主之;若呕者,栀子生姜豉汤主之。”也许豆豉的药性受炮制的影响,如《本草纲目》云:豆豉“得葱则发汗,得盐则能吐,得酒则治风,得薤则治痢,得蒜则止血,炒热又能止汗,亦麻黄根节之义也。” 【译文】 温疫病患者,胸膈痞满憋闷,心里烦躁,常好呕吐,想吐又不能吐,虽然吐又不能痛快地吐,腹部不胀满,想喝又不能痛快地喝,想吃也不能痛快地吃。这是温疫邪气留在胸膈部造成的,应当用瓜蒂散治疗,使病人呕吐则病愈。 瓜蒂散的药物组成: 甜瓜蒂一钱(3克) 赤小豆二钱(6克) 生山栀二钱(6克) 用水二盅,煎煮后取一盅,然后放入赤小豆,继续煎煮至八分,先服一半。服药后两个小时之后,病人不发生呕吐,再服尽余下的一半。呕吐不干净,心烦、胸膈痞满还存在的,再一次煎服本药。如果没有瓜蒂,可以用淡豆豉6克代替瓜蒂。 【评介】 《素问》云:“其在上者,引而越之”。用涌吐的方法治疗胸膈以上的病邪,是中医传统的有效方法。华佗曾经用吐法,治疗伤寒四日的邪在胸部的病证,发展了《素问·热论》汗泄两法治疗热病的学说,把外感热病的治疗方法丰富为汗、吐、下三法。张仲景《伤寒论》更是以汗、吐、下、和、温、清、消、补的八法治疗伤寒。栀子豉汤就是仲景吐法的代表方剂。 年希尧云:“此种用西洋法吐之也可。” 龚绍林云:“甜瓜蒂,南方药室少有。仆遇此症,用达原饮加柴胡治之,无不获效。盖邪在少阳,亦令人欲吐也。” 蓄血【原文】 大小便蓄血、便血,不论伤寒时疫,盖因失下。邪热久羁,无由以泄,血为热搏,留于经络,败为紫血;溢于肠胃,腐为黑血,便血如漆。大便反易者,因结粪得血而润下。结粪虽行,真元已败,多至危殆。其有喜妄如狂者,此胃热波及于血分,血乃心之属,血中留火,延蔓心家,宜其有是证矣。仍从胃治。 发黄一证,胃实失下,表里壅闭,郁而为黄,热更不泄,搏血为瘀。凡热,经气不郁,不致发黄,热不干血分,不致蓄血,同受其邪,故发黄而兼蓄血,非蓄血而致发黄也。但蓄血一行,热随血泄,黄因随减。尝见发黄者,原无瘀血,有瘀血者,原不发黄。所以发黄,当咎在经瘀热,若专治瘀血误也。胃移热于下焦气分,小便不利,热结膀胱也;移热于下焦血气,膀胱蓄血也。小腹硬满,疑其小便不利,今小便自利者,便为蓄血也。胃实失下,至夜发热者,热留血分,更加失下,必致瘀血。初则昼夜发热,日晡益甚,既投承气,昼日热减,至夜独热者,瘀血未行也,宜桃仁承气汤。服汤后热除为愈,或热时前后缩短,再服再短,蓄血尽而热亦尽。大势已去,亡血过多,余焰尚存者,宜犀角地黄汤调之。至夜发热,亦有瘅疟,有热入血室,皆非蓄血,并未可下,宜审。 桃仁承气汤 大黄 芒硝 桃仁 当归 芍药 丹皮 照常煎服。 犀角地黄汤 地黄一两 白芍三钱 丹皮二钱 犀角二钱 ,研碎 先将地黄温水润透,铜刀切作片,石臼内捣烂,再加水调糊,绞汁听用,滓入药同煎,药成去滓,入前汁合服。按:伤寒太阳病不解,从经传腑,热结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者愈。血结不行者,宜抵当汤。今温疫起无表证,而惟胃实,故肠胃蓄积血多,膀胱蓄血少。然抵当汤行瘀逐蓄之最者,无分前后二便,并可取用。然蓄血结甚者,在桃仁力所不及,宜抵当汤。盖非大毒猛厉之剂,不足以抵当,故名之。然抵当汤证,所遇亦少,此以备万一之用。 抵当汤 大黄五钱 虻虫二十枚,炙干,研末,桃仁五钱 ,研加酒 水蛭炙干为末,五分。 照常煎服 发黄 【原文】 发黄疸是腑病,非经病也。疫邪传里,遗热下焦,小便不利,邪无输,经气郁滞,其传为疸,身目如金者,宜茵陈汤。 茵陈汤 茵陈一钱 山栀二钱 大黄五钱 水姜煎服 按:茵陈为治疸退黄之专药。今以病证较之,黄因小便不利,故用山栀除小肠屈曲之火,瘀热既除,小便自利。当以发黄为标,小便不利为本。及论小便不利,病原不在膀胱,乃系胃家移热,又当以小便不利为标,胃实为本。是以大黄为专攻,山栀次之,茵陈又其次也。设去大黄而服山栀、茵陈,是忘本治标,鲜有效矣。或用茵陈五苓,不惟不能退黄,小便兼以难利。 邪在胸膈【原文】 温疫胸膈满闷,心烦喜呕,欲吐不吐,虽吐而不得大吐,腹不满,欲饮不能饮,欲食不能食。此疫邪留于胸膈,宜瓜蒂散吐之。 瓜蒂散 甜瓜蒂一钱 赤小豆二钱 生山栀二钱 用水二盅,煎一盅,后入赤豆,煎至八分,先服四分,一时后不吐,再服尽。吐之未尽,烦满尚存者,再煎服。如无瓜蒂,以淡豆豉二钱代之。 祝贺张培红主任讲述《瘟疫论译注》成功!她与大家一起讨论了吴又可关于瘟疫过程之中, “蓄血”、“发黄”、“邪在胸膈”这三部分临床现象背后的病因、病机的问题,以及如何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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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又可认为,大部分传染病都属于瘟疫,而不是伤寒,但是“邪伏膜原”之后,有九种传变情况,都不离开表里,因此,其治疗也就必然离不开张仲景的《伤寒论》。 蓄血,黄疸,邪气瘀热结聚在胸膈部位,也需要借鉴张仲景的桃核承气汤、抵挡汤、茵陈蒿汤、瓜蒂散。 # }/ E: L' k! x$ `
因此,讨论吴又可是如何治疗瘟疫病的?离不开张仲景,离不开中医理论的指导。 不论他如何说“非风,非寒,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疫)气所感”,用的还是中医的辨证论治。 % d! r% i6 }. ^- z(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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