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今天晚上(2019年8月6日)“一技之长空中课堂”,由张培红主任为大家讲述《瘟疫论译注》的第十七讲。
& p* S: s7 K4 C2 w3 {6 f 她与大家一起交流吴又可关于瘟疫过程之中,辨证论治的一些独特认识。主要讲述《瘟疫论》的 “论气所伤不同”、“蛔厥”、“呃逆”、“似表非表似里非里”这几则医论部分内容。" ^' \% o6 x2 @9 c8 e) L5 V" o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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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M, B+ ^+ g- z5 N5 h/ _论气所伤不同【原文】 所谓杂气者,虽曰天地之气,实由方土之气也。盖其气从地而起,有是气则有是病,譬如所言天地生万物,然亦由方土之产也。彼植物藉雨而滋生〔1〕,动物藉饮食而颐养〔2〕,必先有是气,然后有是物。推而广之,有无限之气,因有无限之物也。但二五之精〔3〕,未免生克制化,是以万物各有宜忌。宜者益而忌者损,损者制也,故万物各有所制,如猫制鼠,如鼠制象之类〔4〕。既知以物制物,即知以气制物矣。以气制物者,蟹得雾则死,枣得雾则枯之类,此有形之气,动植之物,皆为所制也。至于无形之气,偏中于动物者〔5〕,如牛瘟、羊瘟、鸡瘟、鸭瘟,岂但人疫而已哉!然牛病而羊不病,鸡病而鸭不病,人病而禽兽不病〔6〕,究其所伤不同,因其气各异也。知其气各异,故谓之杂气。夫物者气之化也〔7〕,气者物之变也〔8〕。气即是物,物即是气。知气可以制物,则知物之可以制气矣。夫物之可以制气者,药物也。如蜓蚰解蜈蚣之毒,猫肉治鼠瘘之溃〔9〕,此受物气之为病,是以物之气制物之气,犹或可测。至于受无形杂气为病,莫知何物之能制矣。惟其不知何物之能制,故勉用汗吐下三法以决之〔10〕。嗟呼!即三法且不能尽善,况乃知物乎?能知以物制气,一病只有一药〔11〕,药到病已,不烦君臣佐使〔12〕,品味加减之劳矣。 【注释】 〔1〕彼植物藉雨而滋生:那种植物靠着雨露的滋润而生长。藉:坐垫、借。 〔2〕动物藉饮食而颐养:动物依靠饮食而得到滋养。颐养:保养。 〔3〕二五之精:阴阳与五行派生出的精华。《易·系词》云:“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二,就是两仪,也就是阴与阳。《老子》云:“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五,就是五行,是古人关于世界物质起源的另一学说。《尚书·洪范》之中就认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是世界的本原。《左传·襄公二十七年》云:“天生五材,民并用之,缺一不可。“ 〔4〕如鼠制象之类:就象老鼠制住大象之类的事情。传说老鼠钻到大象的耳朵里,制服了大象。 〔5〕偏中于动物者:正好只伤害某一种动物。中:正好,受到。 〔6〕人病而禽兽不病:人患的温疫病,飞禽走兽不发病。现代科学证明,许多致病性的微生物,是有种属差异的,属于人病而禽兽不病。也有属于人畜或者人禽共患病的致病微生物。 〔7〕物者气之化也:物质是由精气变化而产生的,古人称之为有生于无,无生于有,“有无相生”。 〔8〕气者物之变也:气是由物变化之后产生的。 〔9〕猫肉治鼠瘘之溃:猫的肉可以治愈老鼠疮破溃疮口。老鼠疮,多指淋巴结核,破溃之后久不收口,很难痊愈。 〔10〕故勉用汗吐下三法以决之:所以勉强使用汗法、吐法、泻下法,用来驱逐病邪。决:河堤被水冲出缺口。决之,使病邪排除体外。 〔11〕一病只有一药:一种温疫病只使用一种药物治疗,也就是专病专药,特效药。 〔12〕不烦君臣佐使:不用烦琐地使用由君药、臣药、佐药、使药组成的复杂处方。君药是针对主要病证的药物,臣药是辅助君药的药物,佐药佐制处方中药物的毒副作用,使药为引导药物直达病所的药物。《素问·至真要大论》云:“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 【译文】 我所说的杂气,虽然说是天地之间的气体,其实主要是由当地的土地产生的气体。大约说来,温疫邪气从土地之中升起来,有这种邪气就会有温疫病,就象所说的天与地能够产生万物一样,也是由当地的具体土地产生出来,那些植物靠着雨露的滋润而生长,动物则依靠饮食而得到营养,一定要先有了这种气体,然后才有这种物体。由此可以推想,有无限多的气体,再由这些气体产生无限多的物质。只是由阴阳二气和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的精华组成的世界,不可避免地互相之间产生一定的影响,比如相生相克,也就是相互制约、相互化生。因此说世间万物,都有适合自己和不适合自己生存的因素。适合的因素就是有益的东西,不适合的因素就是有损害的东西,损害的因素就是制约的因素。所以说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克星。比如猫制约老鼠,老鼠却能制约大象,这一类的现象很多。既然知道了可以用一种物质,制约另一种物质,就能够理解用气体制约物质的道理。用气体制约物体的的例子,比如蟹见到雾气就会死,大枣见到雾气就会枯萎等现象,雾气是可以看见的有形的气体,动物与植物都受雾气的制约。至于所说的无形可见的气体,能够只侵犯一种动物,比如只伤牛的牛瘟,只伤害羊的羊瘟,只伤害鸡的鸡瘟,只伤害鸭的鸭瘟。岂只是人类的温疫,有这种偏中现象!然而有的时候,牛生了温疫病,同样吃草的羊却不发病;鸡有瘟病的时候,鸭子却不生病;人类流行瘟病的时候,家中的飞禽走兽却不患病。仔细研究他们所受的伤害是不相同的,因此也就知道了他们所受的邪气,是各不相同的病因物质。知道了温疫邪气各有不同的特点,所以称其为不同的杂气致病。物质是由精气变化而产生的,气是由物变化之后产生的。因为气根源于物,所以可以说气就是物;物能产生气,所以也可以说物就是气。知道了气可以制约物体,就可以知道物体可以制约气了。所谓的物可以制约气,指的就是药物制约邪气。比如蜒蚰这种物质,可以解除蜈蚣的毒气伤害;猫的肌肉这种物质,可以治疗被称为老鼠疮的毒气造成的溃疡。这些都是由于受到了物体的毒气产生的疾病,进一步使用另一种物质的气,去制约致病的毒气,这些都是容易观测到的。至于人体受到无形的邪气引发疾病,却不知道什么物质能制约这种邪气。也只是因为还不知道什么药物能够制约邪气,所以才勉强使用发汗、涌吐、泻下的治疗方法,用这三种方法来驱除病邪。遗憾得很!即便是这三种治疗方法,也不能都是十分恰当、有效的,更何况对于治疗物质的了解如何才是很深入的呢?假如能够知道了什么物质可以制约住病邪之气,一种疾病只能有一种药物可以治愈,药一用上疾病就痊愈了,不用再烦琐地使用由君药、臣药、佐药、使药组成的复方药物了,也不用操心费力地加减方剂的药味了。 【评介】 吴又可认为,病原的疫气是物质的,这种疫气尽管“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不符合中医药性学说中的四气五味,难于纳入传统的中医体系之中,但是吴又可所说的杂气或者疫气,并不是不可琢磨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质。所以仍然可以用药物“制气”,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 吴又可的达原饮、余师愚的清瘟败毒饮、扬栗山的升降散,都是力图使用一种独特的有效方药,专病专方治疗外感温疫热病,希望能够直达病所,特异性地驱除、对抗病邪,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为后人开辟了道路。 清初著名医学家喻嘉言受吴又可的学术影响,提出了温疫病三焦证候的治疗原则,他说:“(温疫)治法,未病前,预饮芳香正气药,则邪不能入,此为上也;邪既入,急以逐秽为第一义。上焦如雾,升而逐之,兼以解毒;中焦如沤,疏而逐之,兼以解毒;下焦如渎,决而逐之,兼以解毒。营卫既通,乘势追拔,勿使潜滋。详订诸方,载《春温方》后。”喻嘉言在这里提出了未病先防的具体措施,符合《素问》“治未病”的思想,也是唐代之前饮“屠苏酒”避瘟措施的延续,更是“预防为主”的先声。他提出的三焦温疫,在治疗时都要“兼以解毒”的主张,为后世温病学在治疗法则上重视清热解毒,开了先河,也是外感热病三焦辨证的先驱。 孔毓礼曰:“既曰杂气,则不一其气矣。物可以制一时之气,未必可制时时之气,况气同而受此气者不同,又乌能治人人之病哉!” 龚绍林曰:“支干运气,乃天地循环之常气,不得谓为杂气。杂气者,乃天地不正之毒气也,故人触之即病。汗、吐、下三法,乃治伤寒之法也。治疫大法,始宜疏邪清火,即或宜吐、宜下,从未宜汗者。盖疫证汗解在后,其病将愈,自然汗出,不可用药以表其汗也。如执用三法,以治杂气,宜乎不能尽善矣。” 孔龚二氏的观点皆有临床依据,足资参考。 蛔厥【原文】 疫邪传里,胃热如沸〔1〕,蛔动不安,下既不通,必反于上,蛔因呕出,此常事也。但治其胃,蛔厥自愈〔2〕,每见医家,妄引经论,以为脏寒,蛔上入膈,其人当吐蛔,又云胃中冷必吐蛔之句,便用乌梅圆,或理中安蛔汤。方中乃细辛、附子、干姜、桂枝、川椒,皆辛热之品,投之如火上添油。殊不知疫证,表里上下皆热,始终从无寒证者,不思现前事理,徒记纸上文辞,以为依经傍注〔3〕,坦然用之无疑,因此误人甚众。 【注释】 〔1〕胃热如沸:胃中的热气就象沸腾的热水一样热。 〔2〕蛔厥自愈:因为蛔虫造成的厥逆证候叫做“蛔厥”。张仲景《伤寒论》338条云:“伤寒,脉微而厥,至七八日肤冷,其人躁,无暂安时者,此为脏厥,非蛔厥也。蛔厥者,其人当吐蛔。令病者静,而复时烦者,此为脏寒,蛔上入其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蛔闻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蛔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 〔3〕依经傍注:依据经文,依赖注释。 【译文】 温疫邪气传变到里,胃中的热气如同沸腾的热水一样,肠胃之中的蛔虫躁动不安,蛔虫闭阻肠道之后,向下的道路既然不能畅通,必然会向上逆返,肠中的蛔虫因此而被呕吐出来,这是经常可以见到的事情。只要治疗病人的胃热,因蛔虫造成的四肢厥逆将自行痊愈。我经常见到一些医生,乱引张仲景的经典论述,认为属于“内脏虚寒,蛔虫因为虚寒而向上到膈的部位,病人因此而吐蛔虫。”还引用《伤寒论》的“病人胃中寒冷,一定会呕吐蛔虫”的句子,就使用乌梅丸、或者使用理中安蛔汤进行治疗。这类方剂之中都使用细辛、附子、干姜、桂枝、川椒之类的药物,都是药性很热的药物,使用这类药物就象在火焰上浇油一样,使热势更高。一点也不知道温疫证,属于表里上下都热的证候,从始致终都没有寒的证候。这些医生不思考目前证候的机理,只是惦记着书上的说法,认为依靠经典、依赖注释就不会有错误,所以就公然应用一点疑惑也没有,由此造成的误治很多。 【评介】 孔毓礼曰:“读书少阅历者,每有此病,但疫亦有过服寒凉而吐蛔者,不可不察也。” 龚绍林曰:“胃家热甚,蛔动不安,从上呕吐,事理之常,无足怪者。遇其证候,其脉右关数甚,按之有力,其舌苔黄而燥,用承气汤以逐其胃热。不必用安蛔药,而蛔自安矣。无如古来方书,多以为脏寒胃冷使然,未闻有胃热吐蛔之说,故用热药以安蛔,不知蛔因寒冷而吐者,其脉必迟,其舌无苔,其人喜热饮而恶凉水,此不在疫症之条者。疫本热病,始终本无寒证,初起虽有畏寒者,乃是外假寒,而内有真热也。治疫者其知之乎?” 呃逆【原文】 胃气逆,则为呃逆〔1〕。吴中称为冷呃,以冷为名,遂指为胃寒,不知寒热皆令呃逆。且不以本证相参〔2〕,专执俗语为寒,遂投丁、茱、姜、桂,误人不少。吾愿执辞害义者〔3〕,临证猛省。 治法各从其本证而消息之。如见白虎证,则投白虎。见承气证,则投承气。膈间痰闭〔4〕,则宜导痰。如果胃寒,丁香柿蒂散宜之,然不若四逆汤,功效殊捷。要之,但治本证,呃自止,其他可以类推矣。 【注释】 〔1〕呃逆:是气逆上冲,喉间呃呃做声,连续不断的症状。 〔2〕本证:基本病变所表现的证候。 〔3〕执辞害义:拘泥于文辞的表面意义,却损害了事情的本质。 〔4〕膈间痰闭:胸膈之间被痰浊阻滞、气机不畅。 【译文】 胃的气机向上逆行,就会变为呃逆的病证。江苏一带称呃逆为冷呃,把冷作为病名的一部分,于是就认为本病属于胃部寒冷,却不了解寒邪与热邪都可以让人患呃逆病。并且也不将本病的基本病理与证候互相参考,专门拘泥于俗称的“冷呃”,定为寒性,于是就使用丁香、吴茱萸、干姜、肉桂进行治疗,误治的人不在少数。我希望那些专门拘泥于文辞名称,而不管病人具体证候的人,在临床治疗的时候要赶快醒悟过来。 具体的治疗方法,要分别按照病人的基本证候,而进行相应的加减。比如见到白虎汤的证候,就使用白虎汤治疗;见到承气汤的证候,就使用承气汤治疗;如果病人胸膈之间被痰浊阻滞、气机不畅,就应当使用导痰汤进行治疗;如果病人属于胃部虚寒,可以使用丁香四蒂散治疗;当然丁香四蒂散不如四逆汤更温热,散寒获效更快。总之,只要治疗病人的基本证候,呃逆自然就会停止,其它的病证的治疗方法也可以类比推理出来。 【评介】 龚绍林曰:“呃逆有寒有热,固也。务审脉症,分别治之。如系寒逆,其脉必迟而紧,其人必恶寒而喜热饮。若属热逆,其脉必数而有力,其人必恶热而喜冷饮。各随脉证施治,自然药到病除。至于感疫发呃,则有热而无寒,不可用香燥,以致误人。但有气随火逆而发呃者,于清剂中,宜加顺气药味,治呃逆者知之。” 似表非表似里非里【原文】 时疫初起,邪气盘踞于中,表里阻膈〔1〕,里气滞而为闷,表气滞为头疼身痛,因见头身痛,往往误认为伤寒表证,因用麻黄、桂枝、香苏、葛根、败毒、九味羌活之类,此皆发散之剂,强求其汗,妄耗津液,经气先虚,邪气不损,依然发热也。更有邪气传里,表气不能通于内,必壅于外,每至午后潮热,热甚则头胀痛,热退则已。此岂表实者耶?以上似表,误为表证,妄投升散之剂,原邪愈实,火气上升,头疼转甚,须下之,里气一通,经气降而头疼立止。若果感冒头疼,无时不痛,为可辨也。且有别证相参,不可一途而取。若汗若下后,脉静身凉,浑身支节反加痛甚,一如被杖,一如坠伤,少动则痛苦号呼,此经气虚,荣卫行涩也。三四日内,经气渐回,其痛渐止,虽不药必自愈。设妄引经论,以为风湿相搏,一身尽痛,不可转侧〔2〕,遂投疏风胜湿之剂,身痛反剧,以此误人甚众。 伤寒传胃,即便潮热谵语,下之无辞〔3〕。今时疫初起,便作潮热,热甚亦能谵语,误认为里证,妄投承气,是为诛伐无辜。不知伏邪附近于胃,邪未入腑,亦能潮热。午后热甚,亦能谵语,不待胃实而后能也。假令常疟热甚,亦作谵语。瘅疟不恶寒,但作潮热,此岂胃实者耶?以上似里,误投承气,里气先虚,及邪陷胃,转见胸腹胀满,烦渴益甚,病家见势危笃,以致更医,医见下药病甚,乃指大黄为砒毒,或投泻心,或投柴胡、枳、桔,留邪在胃,变证日增,神脱气尽而死。向则不应下而反下之,今则应下而反失下,盖因表里不明,用药前后失序之误〔4〕。 【注释】 〔1〕表里阻膈:体表与内里互相阻隔,气机不通。 〔2〕不可转侧:病人不能随意转身、侧身翻身。 〔3〕下之无辞:泻下治疗没有争议的言辞。 〔4〕用药前后失序之误:使用泻下的药物的时机,发生了过早过晚的时序错误。 【译文】 时行温疫病的发病早期,邪气结聚在体内,使体表与内里互相阻隔,气机不通,在里的气机淤滞,就会出现胸闷;在表的气机淤滞,就会出现头部疼痛、身体疼痛。由于出现头痛与身体疼痛,经常被人当作伤寒病的表证,于是就用麻黄汤、桂枝汤、香苏饮、葛根汤、败毒散、九味羌活汤之类的药物进行治疗,这些都是发散解表的方剂,强力追求发汗解表,过度地耗散病人的津液,人体经脉的经气首先虚损,外邪之气却不损耗,仍然还会发热。 还有的邪气向里传变,在表的气机不能向里通行,必然会在外壅滞,因此每到午后就会出现发热,象涨潮一样准确,热重的时候就会头部发胀疼痛,热势消退之后,胀痛也随之消失。难道这属于表实证吗?以上的证候好象是表证的证候,如果错误地当成表证进行治疗,错误地使用发散解表的方剂,使原先的邪气更加盛大,火热之气上升,头部的疼痛也会更加严重,必须使用泻下治疗,在里的气机一旦通畅,经络的气机下行,头痛就会立即停止。假如是真的感冒引起的头痛,往往持续疼痛不会停止,这是可以鉴别的。并且还有其他的伴随证候,不能只看到头痛一个症状,就认为是感冒。 假如病人经过发汗、或者泻下的治疗,脉搏由数转为安静,身体由发热转为凉爽,全身的肢体关节却反而疼痛加重了,就象被人痛打过,或象从高处坠落一般,稍微一动就会引发出痛苦的呻吟、叫喊,这是因为经脉之中的气虚,营气与卫气的运行涩滞难行形成的证候。此后的三四天之内,经脉之中的气机逐渐恢复,病人的疼痛也将逐渐停止,即使不使用药物,也必定会自行痊愈的。假如乱引圣人的经典,认为是风气与湿气互相搏结,全身都会疼痛,不能转身翻身,因此使用祛风除湿的方剂,病人的身痛就会因此加剧,由此错误认识耽误的病人不在少数。 伤寒病邪气传变到胃部,就会出现定时下午发热,神昏谵语,使用泻下治疗不会出现争议的言辞。现在属于温疫病的初期阶段,就产生了定时的潮热,热的程度严重的时候也可以产生谵语,如果错误地认为属于里热证,乱用承气汤进行治疗,这就是攻伐那些没有病的脏腑,属于误治。他们不了解疫邪伏藏在接近于胃的部位,还没有进入胃腑之中,也能产生潮热;下午热势高了之后,也可以出现谵语,不必等待胃部有了实质性的邪气,才产生潮热谵语。假如常见的疟疾,热势很高,也可以产生谵语;瘅疟病不恶寒,只有定时发潮热,这难道属于胃部有实邪吗?以上的证候,好象属于里证,如果错误地使用了承气汤,在里的气机首先虚损了,等到温疫邪气陷入胃部,就会见到胸腹部位的胀满,心烦口渴更加严重,病家发现病情转变的更加严重,因此而换请别的医生治疗,新来的医生见到此前用泻下药物使病情加重的情况,就说大黄象砒霜一样有大毒,然后,或者使用泻心汤,或者使用柴胡、枳实、桔梗等药物进行治疗,使邪气停留在胃部,各种变化难测的证候一天一天地增多,病人精神衰竭气血耗尽,最终死亡。前边治疗时不应当使用泻下的方法,却反而用了下法,现在应当使用泻下的治疗方法,却不知道采用,这都是因为对于温疫的表证与里证认识不清,用药治疗的程序前后混乱造成的结果。 【评介】 《素问·热论》虽然以六经论述热病,但是并没有表里的概念。仲景《伤寒论》非常注重对伤寒的表里证的划分,表里是仲景伤寒学说中的基本概念,居于非常重要的地位。吴又可所说的“邪伏膜原”,虽然位于“内不在脏腑,外不在经络,舍于伏脊之内,去表不远,附近于胃,乃表里之分界,是为半表半里,即《针经》所谓横连膜原是也”。这种必须以表里来定位的学说,“半表半里”无论如何会让人看出仲景的影子。既然温疫也有表证和里证,那么它的治疗就与伤寒也会有某些相同之处,尤其是伤寒的阳明证作为里证的代表,其清下二法就会被借用于温疫病的治疗,事实上吴又可对仲景三承气汤,运用得最为纯熟。 孔毓礼曰:“强求其汗则不可,初起随经解散,亦自无妨,不必执用达原饮。果然里实,而表外壅,乃可攻之。设无里证,而妄攻里,以为发表,亦误矣。若他病危笃,身痛如被杖者,多死。难言不药亦愈。” 龚绍林曰:“伤寒从表入里,初起之时,其脉浮迟,邪在皮肤之表,从未有初起即结胸者。疫疾由内传外,脉多沉数,邪在膜原,虽有表症,胸先结闷,故曰似表非表也。以此症误认伤寒,漫用麻黄表剂,皆因不知脉症。温疫一症,仆实经验多矣。午前重,午后轻,胸不紧者,人参败毒散加连翘、薄荷。午前轻,午后重,胸中紧,止见头腰背项作疼,或恶风发热者, 九味羌活汤皆效。至于下午发热,夜半方退,胸紧夜闷者,感疫之人,多是如此,惟达原饮乃能清疏其邪,此实千古治疫之妙方也。孔氏乃谓不必执用此方,试问宜用何方以治之乎?胡为不指点出来,以为后人法守。仆按孔氏之言,多是任意妄言,其于温疫证候,实少阅历,学者勿为所愚,庶不至有毫厘千里之别。谵语本是里症,多有感疫初起,潮热口渴,亦作谵语者,止用达原饮加葛根治之,即止。疫邪内溃,传于阳明,传尚未入腑耳,故不可下,所谓似里非里者也。” @ Z8 {$ I/ U& `( i8 s
“尽信书不如无书”,龚绍林认为孔毓礼所言多有错误,虽有一定根据,但也不尽然。学术的发展总是逐渐前进的,总是新学说淘汰旧学说,人们的认识才能逐步深入,孔毓礼之言或有不当,但多数观点足资参考,“任意妄言”有失偏颇。 祝贺张培红主任讲述《瘟疫论译注》成功!她和大家一起讨论了吴又可论瘟疫过程之中 的“气所伤不同”、“蛔厥”、“呃逆”、“似表非表似里非里”的有关内容。 吴又可认为,病原的疫气是物质的,这种疫气尽管“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不符合中医药性学说中的四气五味,难于纳入传统的中医体系之中,但是吴又可所说的杂气或者疫气,并不是不可琢磨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质。所以仍然可以用药物“制气”,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 吴又可的达原饮、余师愚的清瘟败毒饮、扬栗山的升降散,都是力图使用一种独特的有效方药,专病专方治疗外感温疫热病,希望能够直达病所,特异性地驱除、对抗病邪,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为后人开辟了道路。 清初著名医学家喻嘉言受吴又可的学术影响,提出了温疫病三焦证候的治疗原则,他说:“(温疫)治法,未病前,预饮芳香正气药,则邪不能入,此为上也;邪既入,急以逐秽为第一义。上焦如雾,升而逐之,兼以解毒;中焦如沤,疏而逐之,兼以解毒;下焦如渎,决而逐之,兼以解毒。营卫既通,乘势追拔,勿使潜滋。详订诸方,载《春温方》后。”喻嘉言在这里提出了未病先防的具体措施,符合《素问》“治未病”的思想,也是唐代之前饮“屠苏酒”避瘟措施的延续,更是“预防为主”的先声。他提出的三焦温疫,在治疗时都要“兼以解毒”的主张,为后世温病学在治疗法则上重视清热解毒,开了先河,也是外感热病三焦辨证的先驱。 孔毓礼曰:“既曰杂气,则不一其气矣。物可以制一时之气,未必可制时时之气,况气同而受此气者不同,又乌能治人人之病哉!” 龚绍林曰:“支干运气,乃天地循环之常气,不得谓为杂气。杂气者,乃天地不正之毒气也,故人触之即病。汗、吐、下三法,乃治伤寒之法也。治疫大法,始宜疏邪清火,即或宜吐、宜下,从未宜汗者。盖疫证汗解在后,其病将愈,自然汗出,不可用药以表其汗也。如执用三法,以治杂气,宜乎不能尽善矣。” 孔龚二氏的观点皆有临床依据,足资参考。 所谓蛔厥,孔毓礼曰:“读书少阅历者,每有此病,但疫亦有过服寒凉而吐蛔者,不可不察也。” 龚绍林曰:“胃家热甚,蛔动不安,从上呕吐,事理之常,无足怪者。遇其证候,其脉右关数甚,按之有力,其舌苔黄而燥,用承气汤以逐其胃热。不必用安蛔药,而蛔自安矣。无如古来方书,多以为脏寒胃冷使然,未闻有胃热吐蛔之说,故用热药以安蛔,不知蛔因寒冷而吐者,其脉必迟,其舌无苔,其人喜热饮而恶凉水,此不在疫症之条者。疫本热病,始终本无寒证,初起虽有畏寒者,乃是外假寒,而内有真热也。治疫者其知之乎?” 呃逆,龚绍林曰:“呃逆有寒有热,固也。务审脉症,分别治之。如系寒逆,其脉必迟而紧,其人必恶寒而喜热饮。若属热逆,其脉必数而有力,其人必恶热而喜冷饮。各随脉证施治,自然药到病除。至于感疫发呃,则有热而无寒,不可用香燥,以致误人。但有气随火逆而发呃者,于清剂中,宜加顺气药味,治呃逆者知之。” 《素问·热论》虽然以六经论述热病,但是并没有表里的概念。仲景《伤寒论》非常注重对伤寒的表里证的划分,表里是仲景伤寒学说中的基本概念,居于非常重要的地位。吴又可所说的“邪伏膜原”,虽然位于“内不在脏腑,外不在经络,舍于伏脊之内,去表不远,附近于胃,乃表里之分界,是为半表半里,即《针经》所谓横连膜原是也”。这种必须以表里来定位的学说,“半表半里”无论如何会让人看出仲景的影子。既然温疫也有表证和里证,那么它的治疗就与伤寒也会有某些相同之处,尤其是伤寒的阳明证作为里证的代表,其清下二法就会被借用于温疫病的治疗,事实上吴又可对仲景三承气汤,运用得最为纯熟。 孔毓礼曰:“强求其汗则不可,初起随经解散,亦自无妨,不必执用达原饮。果然里实,而表外壅,乃可攻之。设无里证,而妄攻里,以为发表,亦误矣。若他病危笃,身痛如被杖者,多死。难言不药亦愈。” 龚绍林曰:“伤寒从表入里,初起之时,其脉浮迟,邪在皮肤之表,从未有初起即结胸者。疫疾由内传外,脉多沉数,邪在膜原,虽有表症,胸先结闷,故曰似表非表也。以此症误认伤寒,漫用麻黄表剂,皆因不知脉症。温疫一症,仆实经验多矣。午前重,午后轻,胸不紧者,人参败毒散加连翘、薄荷。午前轻,午后重,胸中紧,止见头腰背项作疼,或恶风发热者, 九味羌活汤皆效。至于下午发热,夜半方退,胸紧夜闷者,感疫之人,多是如此,惟达原饮乃能清疏其邪,此实千古治疫之妙方也。孔氏乃谓不必执用此方,试问宜用何方以治之乎?胡为不指点出来,以为后人法守。仆按孔氏之言,多是任意妄言,其于温疫证候,实少阅历,学者勿为所愚,庶不至有毫厘千里之别。谵语本是里症,多有感疫初起,潮热口渴,亦作谵语者,止用达原饮加葛根治之,即止。疫邪内溃,传于阳明,传尚未入腑耳,故不可下,所谓似里非里者也。” 2 T [# H: K) ~/ ^
“尽信书不如无书”,龚绍林认为孔毓礼所言多有错误,虽有一定根据,但也不尽然。学术的发展总是逐渐前进的,总是新学说淘汰旧学说,人们的认识才能逐步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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