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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东义谈“反中医思潮”(31)回答张功耀攻击中医的八个问题
曹东义 发表于:2016-8-1 16:53:58 复制链接 发表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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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张功耀提出的八个问题
张功耀在2006年6月6日发表了《向中医的护医使者们提八个问题》:
1、当你自己或你的亲人偶感风寒(科学医学在多数场合诊断为感冒)时,你是首选中药方剂呢,还是买些对症治疗的常用非处方(带OTC标志)“西药”呢?
2、中医学院是否设校医院?中医学院的校医院是西医、西药为主,还是中医、中药为主?中医学院的师生病了,一般是首选中医诊治,还是首选西医诊治?
3、当你或你的亲人必须接受手术治疗时,你有勇气接受你认为训练有素的中药医生的“针刺麻醉”吗?
4、众所周知,对一个人施行“开膛破肚”的手术治疗,有时是不得已的。但它必须要有解剖学基础。试问,中医可以像“西医”那样做一个小手术,根治类似于阑尾炎那样的问题吗?
5、众所周知,中医看病是在辨症施治原则指导下的“一个人包医百病模式”。因此,中医没有“医院”。现代医疗则是在医师主导下,不同诊治科室人员互相配合的“系统诊治模式”,从诊断、护理、监视、施治到急救,形成了前后相继,相互影响,缺一不可的“医院治病体系”。这就是说,西医需要医院,中医不需要医院。为了维护中医“一个人包医百病”的传统模式(当然这对于那些江湖郎中是非常有利的),有人建议把现有中医院里的西医模式(如“医院治病体系”)全部废除,你同意吗?
6、最近有中医界人士在鼓吹中药“有毒无害论”。发表如此不负责任的言论,真是令人吃惊!中医把人屎称为“人中黄”,以人屎为君药的方剂称为“黄龙汤”,据说能治疗“大热狂走、骨蒸劳复”。试问,当你或你的亲人病了,中药医生经过诊断后要你喝“黄龙汤”时,你愿意接受这种秽物吞服吗?
7、众所周知,由于中医采取了“一个人包医百病”的模式,因此,中医没有单独的牙医(dentist)。拔牙、补牙、镶牙也是西医治疗牙病的手段。当你的牙根坏死需要拔牙,或因为龋齿需要补牙时,你是否愿意接受类似的牙医治疗方法?
8、中医一直吹嘘它可以解决“疑难杂症”和“慢性病”问题,甚至对“非典”(SARS)或艾滋病那样的“疑难杂症”也能解决。我们知道,科学医学(把它称为“西医”并不恰当)具有普遍性,即,当科学医学取得对征服某种疾病的重大突破的时候,西药医生会把这种征服疾病的方法(包括治疗方法和免疫方法)向全世界公布。试问,中药医生有勇气把他解决“疑难杂症”和“慢性病”的方法向全世界公布,接受医学界的临床检验吗?
张功耀的《向中医的护医使者们提八个问题》,完全站在一个偏执的立场上,让中医与西医比手术、比解剖、比抗生素样作用。很显然,他希望以西医现在的显著优势方面,作为取消中医的理由,而不是进行学术比较,促使中医与时代同步前进、改进学术,他是找消灭中医的理由,找让中医自动逊位、自动取消的理由。
他完全不了解中医与西医的关系,他的观念里就是:西医=科学;中医=欺骗+垃圾,连伪科学也够不上。他认为,就是这样一道简单的选择题,人们自然都会按照他设的标准答案,很快就会得出结果。
看到张功耀如此“无知”,如此“无畏”,我不得不对这个教授,进行中医药“启蒙教育”。尽管他以前看了一些中医的书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完全是楚武王的眼力,把和氏壁当成了石头,要治卞和的“欺君大罪”,去其左足还嫌不足,而是要投入死牢,永远不许再生。
《答张功耀:中医是什么样的医学》*
张功耀教授口口声声说不应该划分西医与中医,世界上应当只有一个医。原来他对什么是中医,什么是西医,根本没有弄清。他只是远远地、以充满鄙夷的目光看了一眼中医,尚未见到中医门墙,更没登堂入室,不知中医药的丰富,也不了解中医药的深厚底蕴和博大精深。中医药在他眼里,就好像楚之日、吴之雪,他不怪自己识见浅薄,却以“你的优秀,我永远不懂”为由,不断地乱攻乱咬。别的中医,有的没有见你的胡言乱语;有的人采取鲁迅先生“最大的蔑视,就是无言”的做法,而懒得理你,还得由我来告诉你:中医是什么样的医学。
我国现存着中医、西医、中西医结合三种医学。那么,什么是中医,或者什么是中医学呢?是否能开中药的都是中医?或者,所有中医专业毕业的医生就都是中医呢?
这不是故弄玄虚,因为自从西方医学传入中国之后,100多年以来,中医学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中医的本质特色是什么?中医与西医的主要区别是什么?曾经引发了广泛的论争,现在这些疑问逐步得到了解决。中医药学以独特的学术特质,正逐渐被世界各国所认识。世界上100多个国家的留学生,来中国学习中医,中医诊所遍及五大州的许多国家。
尤其是经历了2003年突发的非典(SARS)疫情的考验,更加说明了中医药的重要性。非典初期,以病因不明,治疗效果不佳,死亡率高,在人群中迅即形成一股恐惧心理。中医药介入治疗之后,通过改善症状,减少激素用量,积极治疗合并症,最终缩短了病程,提高了治愈率,减少死亡率,中医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当时全球有32个国家,发现非典病例8400多例,全球病死率为11%;中国(包括港台)7700例,其中内地5326例,当时中国大陆的患者最多。邓铁涛教授说:“SARS对于中医西医都是个新问题。在SARS一战中,中医药发挥了无可取代的效力,受到国际卫生组织十几位专家的称赞,认为值得研究推广。现在SARS虽然过去了,但仍然有人怀疑单纯中医不能治SARS。请先看看SARS的死亡率:全球11%,香港17%,台湾27%,中国大陆7%,广东3.8%;广州3.6%,这一数字是全球最低的。广州与香港地理气候、生活习惯都有可比性,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呢?其差别在于有无中医参与治疗。香港卫生署经过2次到广东调查,确认中医的作用,最后请广东省中医院派2位女专家参与治疗SARS严重的患者及新病人,并一再延长预定的留港日期[1]。”
由此,世界卫生组织以及各国的医学工作者,都对中医有了很高的评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进一步促进了中医药在世界上的传播。这更需要我们对于中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邓铁涛先生几次说过“中医是以人为本的医学”。
简单地说,中医与西医的区别,中医是“我来帮助你”的医学,西医是“我来拯救你”的医学。所谓“我来帮助你”,就是紧密依靠病人自己的恢复能力,帮助患者从疾病状态转化为健康状态。西医的“我来拯救你”,就是把你的病灶找出来,杀你体内的病菌、病毒,消除你体内的病灶,阻断你的某些受体,拮抗你的某些物质,或者给你切除某个器官、移植某个器官,放入某个支架等等。
中医治病的办法,具体地说,就是通过针灸、按摩、气功、药物等手段,帮助你恢复正气,帮你驱逐邪气,帮你把体内停滞的瘀血、水湿、痰饮、积食、滞气等活化起来,把病理的物质重新变为有用的物质,再次参加到生命代谢之中,恢复原来就有的平衡。
两个医学对于疾病的认识方法,处理方式、使用的手段都有明显的区别。中医、西医各有长处,中国两种医学并存,共同保卫人们的健康,真是在世界上得天独厚,是卫生体制相当理想的“一体二翼”。
那么,能开中药就是中医吗?根据国家的统计资料,60%以上的中药成药是西医开出去的,而真正的名老中医是很少开中药成药的,他们开的大多是中药汤剂。
中药,在历史上分中药饮片与中药成药。
所谓“中药饮片”,就是把植物药的草根树皮、茎叶、全草等,经过加工切制,用特殊的加工方法进行炮制,比如有的中药切片需要炒制、蒸熟、晾干,或者需要加入其他物质一起发酵、炒制。因此,就有了炒山药、制附子、焦神曲、醋香附、酒白芍、蜜炙的甘草等等,大量“遵古炮制”的中药饮片。甚至一味中药可以有几种不同的加工制作方法,比如姜半夏、法半夏、清半夏、生半夏。
一个方子里的某一味药,可以一部分中药用姜制、一部分用醋制;或者有的用酒制,有的用童便制。
中医通过对原生药物的炮制,来达到减轻毒、副作用,增加疗效,改变药物作用与用途的目的。这是我国古人经过长期实践,总结出来的经验,属于中医的发明创造,而且是“原创性”的知识产权。
能够按着中医的理论原理,确立治疗法则,按着治疗法则选择处方,根据病情调整药物,这是中医经常做的事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因人、因地、因时而异,辨证论治,个体化治疗。“理、法、方、药”完整一套,这才是真正的中医应当具备的素质。只会开出一个固定不变的方子,“执方疗病”而不能根据不同病情灵活变通药味,就不是一个真正的中医,起码不是一个高水平的中医。
中医治疗疾病,一般情况下,都是依据医生的观察,患者的诉说,并不需要仪器检查,也不需要根据仪器的检查报告单开药。那么,中医是如何判断病情的?他们依据的是什么?为了说清楚这个问题,我们必须从中医是如何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疾病是如何产生的等问题入手,才能说清楚。
人是从哪里来的?对于这个问题,曾经激起世界各个民族人们的探索热情,也曾经产生过许多不同的说法。
信仰《圣经》的人,曾经认为是上帝造的人,先有了亚当,后来又从亚当的肋骨培育出夏娃,在伊甸园里产生了人类的后代。
中国曾经有过女娲抟土造人的传说,认为女娲一口仙气,把泥人吹成了真人。
那么,产生于几千年之前的中医学是怎么认识的?
中医学不愧为最早的人类医学科学,完全没有上帝造人、神仙造人的说法,而是按着自然界自身发展的思路,说明人类诞生的原因。
中医几千年之前的经典著作,就明确地说:“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也就是说,人是自然界自身发展而形成的,也可以说“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而且,人类出现之后,也要靠自然物质的补充与营养,人必须不断地与自然界交换物质,才能维持生命的状态,古人称之为“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天的五气,就是风、火、湿、燥、寒;地的五味,就是酸、苦、甘、辛、咸。风火湿燥寒的五气,构成了四季自然气候的主要因素;酸苦甘辛咸的五味,是一切食物的基本要素。五气、五味可以代表对人体有益的万物。
人的生存离不开五气与五味,离开了人的生命也就停止了。
因此说,古人对于自然,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即所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就是说,人类只有顺应自然界的变化,才能生得自由,活得滋润。如果人不能顺应自然,不能从自然界不断获取物质,人的生命就结束了。
既然人必须遵循自然界的法则,那么,自然界的法则是什么呢?
中医的经典著作《内经》说:“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故治病必求于本”。也就是说“阴”与“阳”,是世界最为本质的东西,它们决定着天地之间最根本的规律;是一切生的源泉,是一切死的原因;是划分、归类万物最高的纲领,是一切量变与质变的根本动力。
古人怎么就认识了阴阳?其实并不复杂。
古人开始观察自然的时候,他体会最深的东西应当是什么呢?应当是太阳的光照:有了太阳,就有了光明,就有了温暖。背离了太阳,就会产生黑暗,就会有寒冷。火与太阳一样,也有光明与温暖的属性,而且火还有向上,向外,轻盈易动的特性。水与火的性质相反,寒凉而且向下,沉静而质重。
经过千万年的观察、总结古人逐渐形成了阴阳的概念。古人认为,凡是温暖、向上、向外、光明、活动、清虚的物质属性,都是属于阳的范畴;与阳恰成对比的就是阴,凡是寒冷、向下、向内、黑暗、静止、浑浊的物质属性,都属于阴的范畴。
比如,四季之中,春夏季节因为温暖暑热而属阳,秋冬季节由于寒凉清冷而属阴。
一天之中,白天因为光明温暖而属阳,夜晚由于黑暗寒凉而属阴。
而且,阴阳之中,还可以进一步划分阴阳。
比如,虽然春夏总体上属阳,但是春夏的每一天也有阴阳;一天中的阴阳,根据阴阳气的多少,还可以划分为阳中之阳、阳中之阴;阴中之阳,阴中之阴。
比如,上午整体上属阳,而且是阳气逐渐增加的过程,所以是阳中之阳;下午虽然总体上属于阳,但是由于属于阳气在逐渐减少的过程,所以属于阳中之阴。
阴阳是不断变化的,不会总停留在某一个水平上。
阴与阳之间的互相转化,往往是阴消阳长,或者是阳消阴长的过程,而且,量变会逐渐积累为质变,古人称为“重阳必阴,重阴必阳”。
比如,日出的时候,阳气逐渐增加,到了中午阳气达到最盛,然后逐渐衰退,到了傍晚转为阴。入夜的时候属于阴,而且阴气逐渐增加,到夜半的时候,阴气最盛,然后逐渐衰退,到黎明转为阳。
因此,阴与阳之间,既相互依存,又相互对立,还要不断地相互消长、转化。
人体既然是自然界阴阳之气变化的产物,也必然会有阴阳的属性。
正是在这样的认识基础上,中医学治疗疾病的根本问题就提了出来:“治病必求于本”。
本就是根,本就是基础。古人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人体的本是什么?《内经》说:“生之本,本于阴阳”。也就是说,生命的根本必须建立在自然阴阳变化的基础上。
具体地说,人的体表属阳,体内属阴。腹部经常屈曲,因此属阴,背部经常伸展,因此属阳。人体的上部属阳,下部属阴。
古人的“标准体位”是坐北朝南,太阳从人体的左侧升起,从右侧降落,所以,古人说“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因此,人体左为阳,右为阴。
人的身体里的内脏,根据其不同的生理特点,也被划分为阴与阳的属性。心、肝、脾、肺、肾,这几个内脏,由于它们主要是储存精气,而不是传导饮食水谷,所以属阴;胃、小肠、大肠、胆、膀胱,这几个内脏,主要属于传导水谷代谢产物,而不是储存精气,因此属于阳。
人的身体里阴阳之气的关系,决定人体的健康状态。也就是“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
现在,还得由我来告诉你:
《中医认为疾病是怎样产生的》
前边我们已经说过,中医认为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人必须顺应自然阴阳的变化,否则就会产生疾病。
最早被古人认识到的病因,就是寒风。古人的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叫做“动作以避寒,阴居以避暑”。人不能冬眠,在大雪封地,寒风呼啸的冬季里,是最容易患病的。因此,甲骨文里多次记载了“祸风有疾”,并且,这个“祸风有疾”都记载在十二月与一月份。甲骨文记载的都是帝王的事,帝王丰衣足食尚且如此,贫苦民众在寒冬季节的患病情况,就更加普遍了。
根据《左传》《国语》的有关记载,鲁昭公元年,也就是公元前541年,晋平公姬彪(公元前557—532年在位)得了一种疾病,经过晋国的官医诊治不见好转,就向秦国请求援助,秦国的秦景公就派出了名医医和来出诊。他对疾病的认识,可以反映当时医学理论的成熟程度。
医和论述疾病,首先讲的是自然与人的关系。
医和说:“天有六气,降生五味,发为五色,征为五声,淫生六疾。”也就是说,人体的六类疾病,既与自然界的不正常气候有关,也与五味、五色、五声有关。人体的疾病,其原因往往是复杂的,而不是单一因素作用的结果。医和说,六气虽然是构成四季正常气候的基本因素,但是,六气太过就容易使人产生疾病。他举例说,阴寒之气太过,就可以产生让人感到寒冷的疾病。阳热之气太过,就可以产生身体发热的病证。自然界风气太盛,就能诱发患者四肢动摇不定的病证。自然界阴雨太多,人体就容易产生腹痛腹泻、胀满不适的病证。夜生活太过分,就会产生丧失理智,头脑混乱的病证。白天劳累过度,就会产生心力不支,精神衰退的病证。
医和在这里,既提到了自然界对于人体发病的影响,也提到了人类自身活动对于疾病形成的影响。也就是“非鬼非食,惑以丧志”的问题。思想感情是人类特有的灵气,而不正确的精神情感,也会导致人体患病。
战国至两汉成书的《黄帝内经》对于疾病成因的论述,更加系统和具体。除了天之六气太过,会成为致病的“六淫”,人体的情志太过会成为产生疾病的“七情”之外,讲的更多的是人体生理机能被过分利用,也可以产生疾病,这就是所谓“病起于过用”。
比如,《内经》说:“饮食自倍,肠胃乃伤”。意思是说,进食饮水等正常的生理活动,超过了一定的限度,就会成为损伤脾胃的致病因素。《内经》还说:“久视伤血,久坐伤肉,久行伤筋,久立伤骨,久卧伤气。”也就是说,肝藏血,血上注于目,眼睛才能看清东西。长久地看东西,就会过多地消耗人体的精血,而出现两目干涩,视物昏花不清。现如今长期上网,看电视过多,读书时间过长的人,应当都有这个体会。长期坐办公室的人,肌肉得不到锻炼,就不会有力气。而长期奔波劳累的人,由于消耗了过多的气血,也会感到筋疲力尽。长久站立的服务员,或者经常处于站立姿势的人,就容易出现腰酸腿疼,就会伤肾、伤骨。长久卧床的人,一下床就感到心慌气短,有人统计说,卧床30天等于衰老30年,这样的人往往出现未老先衰的老年人才会有的现象。这就是“久卧伤气”的结果。
《内经》还说,“升降出入,无器不有。升降息,则生机化灭;出入废,则气立孤危。”升降出入,是身体内一切物质代谢的形式,不仅不能停止,而且升降出入的速度过快、过慢,都会造成疾病。比如,脉气的流动,《内经》说,正常的人,在一次吸气的时候,脉搏跳动二次;在一次呼气的时候,脉搏也是跳动二次。一吸与一呼之间,脉搏可以跳五次。这就是正常人的脉象特征,超过了,或者不足这些次数,就意味着疾病状态。跳得太快,多数是发热的病,或者身体太虚弱;跳得太慢,就意味着疾病的属性多为寒性,或者属于脏气衰微,真气无力推动血液流动。
饮食物进入消化状态,如果过于迅速,传导太快,就会出现肠鸣、腹泻;传导太慢,就容易出现腹部胀满,食欲不振,大便秘结的现象。甚至会进一步见到恶心、呕吐的临床表现。
如果人体的水液,在体内停留,就会形成水肿,也可以因为停留的部位不同,或者水饮进一步凝聚,就形成了痰浊,可能会出现肢体皮肤结节,肿块,肢体麻木,突然昏厥,半身不遂,或者咳嗽、吐痰。当然,停滞的水饮,可以影响气机的流动、运行,也可以阻碍血液的运行与流动,形成气滞的病证,或者出现血瘀的病证,也有的人气滞与血瘀同时存在,或者再加上水饮停聚的复杂因素。
中医学认为,人是自然的人,也是社会的人,他们有生物的特点,又高于一般的生物,有思想、有意识、有主观能动性。因此,人的疾病是极为复杂的,既有过去的时间过程中积累的致病因素,也有同一时间之下各种复杂因素的互相作用。同时,人的身体内部各个脏腑之间、气血津液之间的相互影响,都会影响疾病的特点。所以说,人体是一个复杂的有机体,甚至是一个超级生命体,人体的疾病受各种复杂因素的影响。人体在患病和治疗疾病的时候,决不是简单的一一对应的线性关系,决不是酸碱中和一定生成盐与水那样简单。
中医学把人放在自然生态的环境里考虑问题,以高度的智慧,用极为凝练的语言,概括了极为复杂的生命现象。中医学几千年以来,安全有效地解决了许多常见病的治疗问题;甚至至今,仍然可以对许多现代医学感到棘手的疑难病,取得意想不到的好效果。更为可贵的是,中医学一贯强调“上工治未病”,把养生健身放在极为重要的位置上,有许多养生健身的理论,和许多简单可行、行之有效的养生健身方法。这都是我们的财富,也是中国对于世界,已经和将要做出贡献的一个领域。
现在,还得由我来告诉你:中医不做仪器检查怎样看病。
人体是一个整体,如果进一步分析,可以划分为不同的层次。
从整体往下说,首先是系统,比如血液循环、消化、呼吸等等,都是由许多器官构成的,其系统的功能也是靠不同器官协同作用完成的。比如血液循环要靠心脏与血管、靠肺脏的协同完成其功能。系统之下是器官,器官由组织组成,组织由细胞构成。从整体到细胞,已经是五级结构了。再从细胞往细里说,细胞膜、细胞器、细胞质、细胞核、基因、大分子蛋白质、小分子物质、电解质等等,还可以划分为不同的层次。
值得提出的是,每一个层次其结构不同,作用也不相同;相互之间密切依存,却不可相互取代。也就是说,细胞不能代替组织的功能,组织也不代表器官的功能;而系统的功能也不是器官所能概括的。当然,整个机体的功能,也不是哪一个系统、哪一个器官所能代替的。也就是说,局部可以影响整体,但是不能代表整体。中医学主要就是从人体的整体层面上,认识人的疾病的,而且,把整个的人放在社会、自然、心理、生理互相联系的过程之中进行考察,以此判断人体的健康状态。
中医的诊疗措施,完全基于生物的进化,而且是紧紧依靠了生物进化的“最高成果”——皮肤与意识。
生物是怎样进化的呢?是从单细胞开始的。单细胞生物经过很久地发展,逐渐有了多细胞生物,有了脊索、脊椎、哺乳动物,灵长类、人类。单细胞生物的时候,其控制要简单一些,只要内环境稳定,能够适应周围的理化状态,就可以繁殖后代。我们对于人体基因与遗传一般规律的认识,大多是来源于单细胞的大肠杆菌,这是由于它取材简单、方便,并且单细胞生物之基因转录、蛋白合成的“中心法则”与高等生物完全一致。
多细胞生物产生之后,就有了细胞之间的相互协调的问题,就必须有相应的物质进行协调,以便各个细胞“同步前进”,不断生息繁衍。这个阶段还没有神经组织分化出来,应当是体液调节,或者是信息调空为主。进化到后来,有了专管协调工作的神经组织,逐渐有了脊索、脊椎;神经组织不断进化、分化,使神经与体液调节的网络逐渐完善、进步。而分化后的细胞也从“全方位”的应对内外环境,逐渐有了分工,有的专司消化,有的只在肠管内皮管吸收,有的只主管呼吸,有的只在骨骼肌肉管支撑与联系。
尽管身体里所有的细胞,它们还都带着全部的遗传信息,但是它们的整个基因只有一小部分活动着,而大部分基因却关闭起来了。也就是说细胞的分化不是哪一类细胞具有了别的细胞所不具有的“特异功能”,而是在整个生命的过程中,每一类细胞都是选择了一个角色;“多能干细胞”只是还没有完全分工的细胞,是“待业状态”的细胞。
生物进化的结果,不是进化了细胞的结构,而是进化了细胞之间的联系与调控。生物进化的另一个成果,是逐渐产生了意识,人类的思维与语言等高级生命活动,是生命进化的最高成果。
当然,在整体上,人类的皮肤进化也格外醒目,因此而被古人称为“裸虫”。中医所有的诊察措施,都是紧紧依靠人类在进化过程之中所取得的这些最高成果展开的。
皮肤是人类进化得最成功的器官之一,是中医望诊、切诊的基础。因为人类与其他的动物有别,身体毛发很少,被称为“裸虫”,这是漫长进化的结果。在猿人时期,其皮肤的角化层较厚,全身密布着保暖的密毛,而汗腺远不如现代人发达。严健民《中国医学起源新论》认为,随着猿人的直立行走,用手劳动的日渐增多,要求身体的肌肉、血液循环和皮肤汗腺等器官,产生相应的变化。尤其是在气温偏高或者烈日炎炎的时候,古人也必须为食物而奔忙,出汗散热成为必须的、保持健康的保证,汗腺因之而发达;而寒冷的时候,聪明的古人学会了穴居、烤火、穿兽皮树叶,人类的皮脂腺也逐渐发达起来,靠密毛厚皮保暖似乎已经不太必要。“用进废退”的结果,使人皮肤变薄,密毛大部退化,而与体温调节有关的汗腺、皮脂腺发达起来,这是任何动物都无法比拟的。吴汝康《人类发展史》说:“一个人有二百到五百余万条汗腺,这是任何猿、猴所不及的”。耗子有汗腺吗?耗子脚底板才有汗腺。狗有汗腺吗?狗有汗腺夏天就不用吐舌头。马有汗腺,常说汗马功劳。当然马的汗腺,远远不如人的汗腺发达。
皮肤与汗腺的进化,使人类由相对变温的古猿变成相对恒温的新人。中医的望神、望色、切尺肤、切脉等“客观”诊断措施,都离不开人类皮肤的进化,在动物实验之中很难被模拟。病人皮肤的“主观感觉”,更是中医诊断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料。比如,中医对于传染病过程之中的发热,强调辨别表里,主要根据有无怕冷的“恶寒”证候,少阳病的往来寒热,阳明病的单热不寒,湿温的身热不扬等等,都要依靠皮肤的“主客观”反应。
中医学在病人的皮肤上“做足了”学问,皮肤的润泽、温度、色彩、丰腴、干湿;毛发的多少、光泽、疏密、分布;汗液的有无、多少、出汗的时间、程度等等都是中医判断病情的重要依据。
更有甚者,中医治疗的过程之中,还可以通过使病人汗出,而达到治疗的目的。其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内容,都是现代医学至今望尘莫及的。中医治病的“发汗治病方法(简称汗法)”的起源已经相当久远,久远得几乎无法说清。
传染性和感染性疾病,是古人经常会患的疾病。在这些疾病的初期,都可以有程度不同的恶寒、发热。恶寒轻微的时候,也许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但是当严重恶寒,或者出现寒战的时候,病人必然会蜷缩成一团,有衣物必然要加厚衣物,有火源必然会靠近火源,以减轻恶寒的痛苦。在烤火减轻恶寒痛苦的时候,有的人就会出汗,随着汗出而发热消退,身体自然轻松舒适。这就是《素问》所谓“体若燔炭,汗出而散”理论形成的过程。这种现象积累多了之后,就形成了经验,进一步可以口耳相传,长期流传下来。
汗法是中医治疗外感热病的首要和主要方法,来源甚古,可以说至少已经具有数万年的历史,至今仍然是最为常用的治疗方法。中医发汗法大约经历了烤火发汗、火灸取汗、火针致汗等外治方法发汗,以及服用温热药解表、辛凉解表等内服药物发汗解表的不同阶段,是一个不断发展变化、逐渐丰富、日趋安全方便的历史过程。
笔者认为,烤火发汗,可以出现在旧石器时代的早期,云南元谋猿人在170万年之前已经可以用火,50万年之前的北京猿人用火的灰烬遗迹达6米厚,烤火发汗的历史应当十分久远了。火灸、火针发汗的现象,在东汉末年张仲景的《伤寒论》里还经常提到,只不过已经将这种原始的发汗方法淘汰了,称其为“火逆”“火邪”,这是由于已经产生了汤药发汗的“时代新成果”。华佗发汗的治疗方法还提到摩膏、法针。而服汤药发汗,只能出现在陶器和青铜器出现之后,甚至必须在人们普遍用器皿烹煮食物、将熬汤作为日常饮食之后,才会发明汤液治病、药物发汗。我们不可想象,在还没有陶器的时代,人们已经发明了汤液治病。人们把用汤液治病的发明权,判给了“以饮食要汤”的伊尹,称商朝的宰相伊尹著成了《汤液经》,发明了汤药,这是很合乎历史情节的推理。
临床上,我们经常见到病灶与症状分离的现象,也就是不同患者虽然存在同一种病灶,但伴随的全身证候却不相同,可以划分为不同的“证型”,甚至有的患者“无证可辨”,这是为什么?过去我们总是用“体质不同”作为解说,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体质不同?
笔者认为,这无非是微观世界的各种基本物质差异造成的,尽管这种差异计算起来可能十分庞杂纷乱。庞杂纷乱的微观世界难道毫无规律可言,只是一堆互不相干的数据吗?其实并非如此。
现代医学认为“什么也说明不了的症状”,就是人体微观世界复杂变化的外在反应,而且可以动态地反应复杂的微观变化,中医就紧紧地抓住了这种动态的证候变化。
在人体复杂的微观领域里,物理、化学、生物的种种变化,通过无数个神经体液做媒介,一次次把信号传向中枢,人类的大脑皮层对无数次传来的微观信号进行整合,通过意识判定人体的健康状态。
尽管微观领域的变化是那么复杂多变,是那么飘忽不定,那么扑朔迷离,但并不是不可琢磨的,因此就有了胸闷心悸、头痛头晕、倦怠乏力、恶心厌食、腹胀气短等症状,这是任何仪器、实验动物无法模拟的微观变化的整体反映,是十分真实、可靠的临床现象,代表着“状态的疾病本质”,而不只是“形态的病灶”。
病灶是相对固定不变的,因此才有“确诊”与“误诊”之说;人体的微观领域是变化不定的,所以,症状是悠忽不定的、随时变化的,当然不会有“确诊”与“误诊”。病人对微观复杂变化整合后,就形成了症状,中医称之为证候。最突出的症状(证候)被作为病名,而全部的证候就构成了病人的“证型”。因此,仲景《金匮》腹满、短气等病下,根据不同的证候列有不同的方药。
复杂微观领域是经常变化的,因此中医的病与证都是经常变化的,不存在“误诊”与“确诊”。中医的“病”与“证”是相对存在的,反映的大都是状态,一病之下可以分为若干证。甚至“证”下还有“证”,比如“小柴胡汤证”之下,“但见一证便是”。消失一“证”,治疗方法就会有所不同,不必等到疾病彻底消失才调整方药。
当然已经形成积聚的痞块,已属有形,变化很慢,也可以勉强看作是病灶,与现代医学的疾病观最接近,这在中医学之中仅占很小的部分。
尽管如此,中医与西医还是有很大差别,有形病灶之下的复杂微观变化现代医学往往是忽略的,而中医治疗必须从改变微观着眼而不是通过手术介入,必须通过改变微观再改变形态病灶。也就是说,现代医学强调形态病灶的“永久性”,因此才有诊断与鉴别诊断;中医学突出形态病灶的“暂时性”,所以用积、用聚,用“软坚”“散结”来描述、概括这种特点。
中医学对临床症状的观察十分细致,体察入微,比如都是出汗,就可以根据不同的临床特点,划分为表虚有汗、里热汗出、战汗、脱汗、绝汗、黄汗、自汗、盗汗、半身汗、头汗等等,这都是现代医学很少注意的。
中医学不单观察精细,而且有不同的治疗方法,原因就在于这些不同的汗出背后,对应着不同的微观变化。
注重病灶实证病理诊断是现代医学的长处,但是病灶不是复杂临床现象的唯一正确的解释。比如癌症患者,在没有被确诊之前,病人能吃能睡能劳动,甚至是健步来体检的,一旦被告知患了癌症,就有可能像换了一个人,吃不下睡不着,甚至立即瘫痪在床,行走困难了。
癌症病灶固然重要,但癌症的问题决不局限于病灶。每个人,每个细胞上都有癌症基因,复杂的微观世界决定这个基因是开放活跃的,还是关闭休眠的。因此,过去现代医学过分强调手术根治,食管癌病灶以上、以下各5公分切除,如此之后还要清除周围的淋巴结,甚至提出“超根治手术”,广泛清扫。严重地伤及无辜,事实证明效果并不好,不像预想的那样可以根治。
已经做过“根治手术”的患者,还要术后放疗、化疗,防止复发。难道放疗、化疗是预防措施吗?它们本身就有可能是“致癌”的元凶。大部分癌症患者死于恐惧和错误治疗,真正因为癌症全身多脏器衰竭而死者,在临床上反而居于少数。
如果癌症患者只是局部病灶的问题,其微观领域的复杂紊乱状态已经停止,那么这个病灶也不会将患者怎么样,可以长期带癌生存;如果复杂的微观紊乱状态得到纠正,癌症病灶就有可能自行消失,达到临床自愈。中医治疗癌症,其长处就在于调整病人失调的微观领域,帮助患者向健康的方向转化。
各种证候的改善与消失,就是微观复杂失调状态得到纠正的外在表现。比如经期乳房胀痛,尽管病人没有肿块,既确诊不了是增生还是肿瘤,但是经过中医用疏肝理气、解郁散结的中药治疗,病人症状消失,就有可能将病灶消灭于未萌状态。“兵不血刃”取得了完全的胜利,难道不是更优秀吗?
病人主诉的症状,是人体在几百万年的进化之后,才具有的“特异功能”,不能因为在动物身上重复不出来,没有量化的实验室数据,就可以轻易地放弃它,甚至将它看作是假象。
占人群70%以上的“亚健康”,他们的症状随时在向医生反映其身体内复杂微观领域的“动态变化”,这时还没有形成“固定不变的病灶”,所以更容易纠正,更容易恢复其固有的生理平衡,恢复健康状态。这既是中医学的长处,也是中医学一向主张“治未病”,“善治者,治皮毛”,“救其未萌”等先进医学思想的体现。
中医并不是仅仅依靠病人的主观症状诊断疾病,也非常重视客观检查结果。脉诊就是最早的客观检查,古人为了推求脉象反映的疾病状态,探索了几千年之久,可惜现在大部分失传,或者被当作“漫无凭据”而主动放弃了。
脉诊在临床上已经成了不少中医的摆设,真正能够推求脉理的中医已经是凤毛麟角。尤其是在现代的背景下,西医的检查相当的精细,还需要我们通过脉诊去判断病情吗?
笔者认为,中医的脉诊仍然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尤其是在缺少实验设备的基层,在指导中医辨证论治方面,更是不可或缺。现代医学的实验室检查结果,尽管“客观细致”,但对于指导中医辨证施治、指导临床用药,仍然没有成熟的经验,临床上还需要中医根据脉象判断病情,指导使用中药。
中医对脉学的研究,首推春秋末期的医学家扁鹊,他在诊断昏迷了5天的赵简子的病情时,主要使用了切脉的诊断方法。他经过切脉之后很有把握地说,赵简子的脉象是正常的,反映全身的气血平衡、运行状况良好,所以虽然昏迷了5天,一定会在三天之内清醒过来。因为过去秦穆公就得过这样的病,昏迷7天就清醒了,现在赵简子的病情与记载的秦穆公的病情完全一样,所以我敢断定他将于三日之内醒来。扁鹊秦越人的高超诊断医术,果然应验了,赵简子如期醒来。为了感谢扁鹊的高明医术搭救,赵简子“赐扁鹊田四万亩”。这一历史事件,司马迁深信不疑,在《史记·赵世家》和《史记·扁鹊仓公列传》之中两次采用,并说:“至今天下言脉者,由扁鹊也。”《汉书·艺文志》记载了《扁鹊内经·外经》,与《黄帝内经·外经》一起被称为“医经七家”。
在扁鹊之前,关于脉学的记载很少,严健民《中国医学起源新论》认为,甲骨文、金文等四种关于“心”字的写法都是象形的,是一个心脏的外形上边划着四条大血管,说明古人对于心脏与血管的认识,在文字形成的时候就已经很深入了。
《左传·襄公二十一年》记载,公元前552年,楚国的申叔豫为了政治避难而称疾不朝。当时正是南方的暑天,天气闷热,他为了装得像一个病人,就在家里挖了一个大坑,放入冰块之后再在上边架上床铺,申叔豫“重茧衣裘,鲜食而寝”。楚君为了证实申叔豫病情的虚实,派御医前去探视,卧冰绝食的申叔豫呻吟不绝,骨瘦如材,而楚医经过诊察回去报告说:申叔豫“瘠则甚矣,而血气未动”。这个“血气未动”的诊断,靠的就是脉诊。因为面色、形肉、表情可以作假,而脉搏调匀和缓有神的脉象是装不出来的“客观证据”。
古代医家对于脉象形态的描述,对于脉气运行的推导计算,对于脉象与疾病关系的丰富论述,我们今天已经丢失得很多了。
腹部切诊决定“结胸证”病情的轻重,以及与“痞证”的鉴别,在仲景的《伤寒论》里也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然而,中医对于有形病灶,强调的是气血痰饮的聚散,是状态而不是病灶内部具体的形态结构。
“用进废退”是生物界普遍存在的规律,自从借鉴了现代医学诊断“细致入微”之后,中医修炼了几千年的“神圣工巧”四诊工夫便逐渐被冷落,甚至被废止了。曾经可以决生死、处百病的四诊,逐渐被各种检查单取代了,大方脉、小方脉逐渐转化为“看单开药”。
历代中医名家都善于观察证候,扁鹊望桓侯的绝技,曾经让医圣张仲景“每览辄叹”;张仲景本人望诊王仲宣的诊断,也得到皇甫谧的高度赞扬。华佗、王叔和的脉诊技术,今天几乎成了绝学。很多人不理解,就那么一段挠动脉,“有那么神奇吗”?朱良春先生的著作《医学微言》“为当今中医界脉诊进一言”一文说:全息生物学“是给中医理论,特别是脉诊揭去了神秘的面纱,赋予了科学的定义。我想,全息论也完全适用于阐释脉诊的脏腑分配法。更何况脉的形态、频率、节律、波幅,以及‘胃、神、根’等尚难以文字描述的切脉的微妙感知,其神韵远在全息论以外。譬如一根竹管,依法制成箫、笛,几个同样的孔眼,可吹出五声八韵,抑扬顿挫,绕梁不绝。其变化之妙,全在孔眼的位置和声波振荡的轻重起伏耳”。
我们不能吹出“余音绕梁”,但也不应当怀疑那段竹管的妙用。
《中医通过调节证候治疗疾病》
中医与西医都是为病人服务的,服务对象相同,而认识方法,理论阐述和治疗措施都是不相同的,因此,有互相借鉴、融会贯通的可能性。那么,中医学如何借鉴、吸纳西医学的成果呢?笔者试论述如下:
现代医学认为,症状只是疾病的向导,不能说明疾病的本质,必须透过症状进行深入检查,才能发现具体的疾病本质。这个疾病的本质,就是病灶,或者构成病理特征的理化指标。具有了病理病灶,就可以诊断疾病;不具备这种病理病灶,就不能诊断。因此,现代医学在诊断上,讲求“纳入”和“排除”的标准,这是很过硬的标准。但是,并不是唯一正确的疾病观。
老子说,世间万物“有生于无,无生于有”。作为疾病的“有”,是从哪里来的呢?它不是横空出世,空穴来风,而是积少成多,粒米成罗,逐渐发生的。当然,这个“逐渐”有的快、有的慢,但都是由少到多、由微而甚,逐渐变化出来的。很多的急性病,也有前驱期,前驱期已经是致病因素作用于人体“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就像“非典疑似病例”已经发热几天,还不能确诊,其接触病毒、感染病毒的时间就更早了。这时还不具备理想的病理病灶,因此,只有“疑似”而不能确诊。慢性病的发病过程就更加长远,甚至是时好时坏,时微时甚,要达到病理病灶的纳入标准,不知要反复多长时间,要经历多少不可预知的干预因素的困扰,才能够上“纳入标准”。
在离开了健康状态,还未进入理想病理病灶的“漫长过程”中,很多人“排着长队”,被认为是亚临床状态,或者叫“亚健康”。这些人的总数,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是:占人口总数的70%!这么一大群不健康的人群,不能被纳入“疾病”标准,而“候补”着,在各个大医院之间徘徊,在各个专家门诊之间转诊,等待着难以预知的结果。这样的疾病观,难道是最先进的吗?是值得推崇的吗?
现在谈论中医、西医的区别,已经不能仅仅从解剖、器官的水平比较了,因为人类对健康与疾病的认识,已经深入到更为微观的领域,西医对于疾病的命名依赖于病灶,而病灶的疾病观已经落后了,落后于动态的疾病观。
病灶能够说明的临床现象、疾病本质、治疗指征太少了,它既不能够说明过去患病细节的复杂因素,也不能决定疾病的未来转归,它只不过是西医医生选择手术、或者是使用西药的“向导”而已。
现代医学从解剖实证开始,一步一步向微观领域挺进,从器官到组织、到细胞,都是一路顺风。没想到进入到分子水平的亚细胞领域,实证的病灶形状不见了,却出现了说不清的分子、原子、离子。它们彼此依存、影响、交换、流动;它们可以形成病灶,也可以消除病灶;可以影响整体,也可以仅在局部聚集。其形成病灶的时候,可触可见;其散于微渺的时候,几乎无影无踪,无抓无挠,因此有了“亚健康”的称呼。
每年全世界有1000多万人死于亚健康、“过劳死”;几十亿人身心不适,甚至是痛苦不堪,却被现代医学当作“没病”,而必须等到有了病灶、需要手术切除、需要器官移植等严重不健康状态时,才能被纳入西医的救治对象,才能得到医疗的帮助,这样的现代医学的“实证观”,突显出其认识论上的不足。由于病灶所能说明的疾病本质如此之少,甚至使我们可以放言:“病灶”的形态疾病观已经陈旧不堪。
几乎所有的亚健康人,他们的证候都可以被有经验的中医辨别出是患有什么病证,并且经过治疗,亚健康比“病人”更容易转变为健康状态,这一切使我们不能不说中医学具有更精确、更灵敏的长处。“辨证论治”在没有形成病理病灶之前,就诊断了患者,治愈了患者,难道不优秀吗?
因为,“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中医学的四诊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依靠患者的主观感觉的基础上,这是充分重视生物进化“最高成果”——意识的表现。人们患病时的证候,就是复杂微观领域失调之后,在总体、整体上的集中反映,这是任何动物、机器所不能告诉医生的感觉。中医学重视人体的自我感觉,不轻易将现象视为假象,不把实证作为自己追求的目标,而是认为病人所表现的症状就足以反映疾病的本质。也就是说,病人的主观感觉,就是医生的客观依据。
过去现代医学过分看重了“特异性治疗”,总希望靠介入、对抗的外力“拯救患者”,而不是紧紧依靠病人的自组织、自适应、自调节、自修复能力恢复健康。比如炎症的抗菌消炎被视为最理想的治疗措施,而炎症过程中对神经体液、循环呼吸、消化吸收、肝脏的各种代谢、肾脏的水电解质平衡、激素代谢、细胞因子表达、基因蛋白调控等因素的影响,都毫无例外地被当作次要因素而很少考虑,仿佛只要有了特效的抗菌、抗病毒药物,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其他的影响都是可以忽略不计、无关大局的点缀。SARS疫情的流行过程给我们上了很好的一课,在没有任何有效抗SARS病毒西药的情况下,竟然“治愈”了几千名SARS患者!靠什么?靠人体的自我恢复能力,靠人体的抗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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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的论述有几篇文章,都是在2006623日贴到网上的,曾经引起过反中医人士的批评,但是,都是皮毛问题,根本无法讨论核心问题,因为,他们根本不懂中医,也无法理解中医。这里加以整理,合在一起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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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周毅、李剑、黄燕庄著、《国医大师邓铁涛》、广东科技出版社、200411月第一版、1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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