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曹东义 于 2016-12-24 18:19 编辑 ) b. ?4 x# ~6 g) [; o8 ?"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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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弃传统就只能跟着老鼠跑1
: x5 T3 n0 L' L- k3 F. S3 x& l引自曹东义《回归中医》2007年出版
! u3 _- [9 t. s河北省中医药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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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T' X2 v. Z( \# c+ \$ f中医药在经过一次一次现代科学的验证、考验、试验、实验之后,并没有被揭密,也没有被同化、取消,中医依然还是中医。这是为什么?原因就是中医与西医走了完全不同的道路,有自己独特的语言,独特的理法方药的传统,安全有效地解决了许多常见病和疑难杂症的治疗。一旦失去了的传统,中医就将陷于很尴尬的境地,甚至必须跟着老鼠跑,走先实验室后临床的道路。 传统是我们安身立命的依据预防非典时,大家都喝过汤药,西医就说这是“添乱、添堵、添麻烦”。原因就是他们认为,你连SARS病毒还没见过,那么根据什么开的这个方子呢?有人就说了,这个方子有“抗病毒”的作用、有“提高免疫力”的作用。这种说法用的是西医的理论,那西医就要问,你抗的是什么病毒?如何抗病毒?你要说清楚,否则就不要开口。西医对自己是这样要求的,对中医也必然这样要求,所以谈不上歧视中医。“提高免疫力”面临同样的追问。所以,失去了传统的中医,就只能跟着老鼠跑了。 西医一种抗病毒的药也没有,但是却把SARS“治愈”了。怎么“治愈”的?靠的是人体自身的抵抗力。过去一直强调“唯一物质”,认为只要有一种东西能够把病毒杀灭了,就能治好病,其他的都是次要问题。这次治SARS给我们上了很好的一课:一种抗SARS病毒的药都没有,是怎么治好病的?过去都说中医夸大自己的疗效,利用人的自然恢复能力,这次西医也可以自问一下:激素能杀灭病毒吗?吸氧能够治好SARS吗?在SARS肺炎的严重阶段,肺间质水肿,肺泡中有大量的渗出物,实际上氧气弥散不到肺的毛细血管中,吸氧起不了多大作用,用呼吸机正压通气反而吹破了不少肺泡。但这些问题却讳莫如深,一说就是不合时宜。那么,中医治疗的指导思想是什么?其实就是我们的传统理论,背弃了它,就只能跟着老鼠跑。 石家庄、北京在五十年代治疗乙脑,江苏、江西八十年代初治疗流行性出血热,按照著名中医学家邓铁涛先生的话说,是“疗效世界第一”。中医治疗病毒性疾病的疗效确实非常好,但是,“疗效世界第一”既没有被西医认可,也没有被世人了解,更没有成为中医界的信心。相反中医的地位几十年来直线下滑,如果没有邓铁涛先生等人向中央高层呼吁,中医与SARS几乎就失之交臂,连参与的资格都险些没有。大陆和香港、台湾、新加坡治疗SARS的情况对比表明,中医药介入越早、越充分,疗效就越好,副作用也小,花钱也少,死亡率也低,后遗症也要少得多。广州治疗SARS,用中医药的,花钱最多的是五千元,西医动辄几万、十几万,最高的达到一百多万。因此,即使仅从医疗经济学上来说,中医药的地位都不应忽视。但中医为什么滑坡了?不怨西医歧视,也不怨现代科学要求苛刻,而怨中医自己失去了传统,没有阐明中医的学科特征和优势。没有了传统,不能高扬起自己的旗帜,就只能跟在人家后面跑,历史的经验并没有得到充分重视。 今后靠什么提高我们的疗效?中医不应该是从实验室里面筛选药物,而是应该靠几千年来积累的历代名家的丰富经验,还要把所有符合体系的新成果都纳入进来。比如治疗SARS,伤寒、温病互相论争,各守一派,这只能让瘟神偷着乐。在现代的背景下,我们应当把外感热病学说统一起来,使伤寒与温病学家一起围坐在桌子旁边,共同研究,拿出最好的治疗方案。 现今,“辨证论治”被当作中医的临床特色,已经广为人知;“辨病与辨证相结合”,被作为中西医结合的最佳模式,也为人们所接受。由于中医的传统“病名”多数属于症状、证候,而不够“实证”“具体”,在法律上也不能作为“科学诊断”的依据而难被采信,因此,在临床上中医的病名已经越来越被淡化,大有成为摆设的趋势。好象只要一提“辨病”,就是指西医辨病,纯中医的“辨病”只存在于《中医内科教材》之中。这样以来,中医的诊断、治疗,就纳入了西医的范围,成了西医治疗的补充措施,中医自然处于从属地位。而在西医的旗帜之下,是不可能发展中医的学术的。扬旗击鼓,张扬个性,进取之道;偃旗息鼓,遁于无形,求生之术。西医辨病与中医辨证结合,只是中医技术上的求生存之策,长此以往,将失自我之旗鼓,进退失据,全军岂能不迷茫? 自古以来,中医就有辨别疾病的独特学术,把人体的不健康状态称为“疾”或者叫做“病”,一般说来,“疾”的病情比较轻浅,而“病”的病情比较深重。除此之外,“疾”字有快速的含义,“病”字有担忧的意象。在更多的场合,疾与病是不分彼此,可以互相换用的同义词。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对于外感病,其辨治方法是用“辨太阳病脉证并治”、“辨阳明病脉证并治”等来表述,也就是说,伤寒是病,太阳病、阳明病也是病,而桂枝证、柴胡证都是证,而不能称为桂枝病、柴胡病。张仲景对于杂病也是用“腹满寒疝宿食病脉证并治”、“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 、“惊悸吐衄下血胸满瘀血病脉证并治”等进行命名。一病而有许多证,用病统证。后世沿用张仲景的方法,也是在一种病名之下,广列治方,实际上就是在病的指导下,进一步区分不同证候进行治疗。 温病学家在温病的总名之下,划分卫分、气分、营分、血分病,病下再进一步细分证型论治。我们说气分不是证而是病,就是因为气分之中包含着许多证型,而不是只有白虎汤证或者承气汤证。辨病与辨证相结合,在外感热病的诊治之中尤为重要。 中医的病名不重病灶重状态尽管中医的病名之中的中风、胸痹、痹证、积聚、瘰疬等等,可以接近于西医的某些病名,好象有确凿的病灶,已经可以属于“实证”的理想病名了。其实不然,中医对疾病的命名,都是侧重于状态,疮疡、痰核等有形之物,也是着重病理物质的凝集,而不描述其内部的具体结构,而是从总体上把握这种疾病。如果把符合西医病名作为中医诊断的标准,中医就只能属于从属地位,因为中医的四诊发现不了、证实不了这些“实证”的病名,要拿出“过硬”的证据,只有求助于西医的仪器检查。 古人所说的中医病名,没有仪器检查证实,因此人们对于古人的经验也多是半信半疑。那么,古代中医的诊断都不可信吗?传统的诊断与现代的认识,就必须割裂吗? 笔者认为,患者的症状,比如头痛、发热、呕吐、腹泻、腹痛、心悸、咳嗽等等,虽然都属于症状,但它都是病人自己主观意识能感知的,或者是医生能够通过四诊而不必使用仪器就可观察到的现象。这种患病现象的获得,凭借的是人的感官,是“动物进化的最高成果”,是任何机器所无法替代的,也是任何灵长类动物所不具备的。我们为什么不接受、不信任、不利用人类的这一最高进化成果得出的结论呢?就是因为我们过去太过于相信仪器,太迷信精细科学了。 西医的诊断都很精确吗?以现代科学所达到的精细程度来看,几乎所有的西医病名所代表的疾病本质都是很不精确、准确的,既不能说明过去如何患了疾病,也不能准确地预测疾病的预后,只能是目前状态下如何使用西药、如何进行手术的一种引导方式,是一个粗浅的说明。比如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这样一个病名,既有部位的描述,也有主要特征的勾勒,好象十分精细,比中医的胸痹证不知“准确”、“进步”了多少倍。实际上,这个西医诊断十分粗糙,它不能说明得病初期的分子机制、细胞受损程度,更不能见证始动因素是如何损伤了血管内皮,也无法准确地说出来目前有多少细胞缺损,粥样斑快之中有多少分子的特异物质,身体的各个器官、系统、组织因此一处损害已经造成的影响和将要发生的后继反应什么时间出现、其准确的后果是什么;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几乎相同的损害”,有的人十分痛苦,有的人却安然不知,有的人发生严重的冠脉事件,有的人却多少年变化不大,甚至有的人病变逐渐减轻,症状完全消失,“客观检查”显著改善。这个诊断也不能让人们十分准确地判断出是用西药的哪一种治疗更好,或者是否选择“微创”介入支架、搭桥、移植,这些都需要循证医学的证据重新论定。 中医的胸痹一病,虽然有比较笼统的嫌疑,但它却是指导中医认识本病的病因病机,指导辨证用药的导向仪。靠着这个病名,古今的中医学家可以“对话”,可以借鉴古人的经验,也可以积累今人的认识,使认识不断深入,疗效不断提高。冠心病的诊断再精细,能与中药对上号吗?能说哪一味中药、或者哪一味中药的哪一种成分完全可以解决冠心病吗? 再说中医的“头痛”一病,虽然只是一个西医认为什么也说明不了的症状,但任何高明的仪器也测不出这个“头痛”的指标,任何动物也不会告诉你发生了头痛,更不能自己说明这个头痛的详细部位、头痛的程度到底如何,只有高度进化了的人类,具有聪明、智慧的人类才有这个本领。中医治疗头痛的时候,也不论头痛是继发于脑血管畸形,还是脑肿瘤、脑囊虫病、头痛性癫痫、脑的炎症、全身的炎症,还是原发的神经性头痛。只要头痛存在,也不需要仪器检查,中医就可以用长期积累的理论与经验,根据“比较简单”的四诊所见,就可以开具汤药,或者使用针灸、按摩、拔罐、穴贴等等进行治疗,往往可以取得不同程度的疗效,甚至永久性地治愈了头痛。 病人认可中医的疗效,患者喜欢简捷的措施,虽然没有“客观指标”,没有仪器认定,难道这不是治疗的成效吗?不是对患者的帮助吗?“呕吐”一病,不管出现于西医的何种疾病之中、之后,只要有呕吐作为主要证候,经过中医治疗呕吐消失了,“呕吐”一病也就治愈了。存在的其他症状再上升为主要证候,比如“腹痛”显现为主证,中医再根据“腹痛”一病的四诊所见,治愈腹痛及其伴随症状,也不用管西医的原发病是什么。其中并不存在所谓“误诊”,因为“误诊”一说,完全是用西医的标准要求中医,是用“实证”误解“状态”。 坚持中医病证结合才能卓然自立中医认为人体从健康到疾病,是一个失去平衡的过程。治疗这种平衡失调,就可以恢复人体固有平衡,是再一次回到健康。也就是“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因此中医学对疾病的描述,注重状态而不细究疾病的具体形质。 人体患病时的反应,必然是整个身体失调的综合反应,而不是具体形质决定特定的身体反应。比如脑瘤的头痛与脑血管畸形的头痛为什么会相似?同一种西医病为什么有的患者头痛而有的患者不痛?一样的症状为什么病灶并不一样?显然,病灶不能完全决定症状,症状之后有更深刻细致的原因。症状之后有复杂而多变的物理化学因素,纠正这种症状也不一定需要彻底消除病灶。 作为主证的中医病名和作为整个状态的中医证候,都是随着时间变化而出现的复杂微观世界的整体反应,它与西医所说的综合征不同。西医的综合征与西医的病灶一样,追求的都是相对固定的形态或者状态,可变的因素不能太多,太多了就无法标准化,就无法诊断和排除诊断。西医认为,只要病灶还在,症状有与无、轻与重都是无关紧要的。因此,临床上经常是血压虽然降下来了,头痛头晕仍然存在;肿瘤虽然切除了,而生活质量未必提高;虽然病人自己觉得十分痛苦,检查可能都无阳性发现。 实证疾病观有它可取的地方,而不是唯一能反应人体健康与否的金标准。中医的病名,有其存在的合理性,而且更有利于中医辨证治疗,更有利于使用具有复杂化学成分的中药。 中医病名作为独立的一级名称使用,与在西医诊断之下辨证论治,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用中医的病名指导中医辨证,就可以完全摆脱以西医标准评价、改造中医的尴尬。有无独立的评价体系,是中医药是否具有独立学科地位的标志。以完全独立的中医辨病与辨证相结合,才是摆脱实证束缚、恢复传统的正确措施。而且只有这样,才能使中医药的发展充满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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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是作者参加《读书》(见2005 年第9 期)杂志社举办的“中医传统与出路座谈会”时的一句话,《中国中医药报》毛嘉陵总编在南通会议期间看后觉得很有见解,随后拟成此文,经刘智利编辑修改分两期以本题目和“中医西医病名不同,中医在西医病名下辨证容易失去自我”为标题,分别发表于2005 年7 月11 日和7 月18 日的报纸上。文章发表后,曾有不同看法,某著名专家曾在一此会议上说:“中医用西医病名辨证,不会失去自我,只能充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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