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钊猷：中国式抗癌，以孙子兵法战而胜之

汤钊猷：中国式抗癌，以孙子兵法战而胜之2017-02-17 生命关怀

汤钊猷 中国工程院院士、原上海医科大学校长

汤钊猷（1930-  ），广东新会人。肿瘤外科教授，小肝癌研究奠基人。1954年毕业于上海第一医学院（即现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曾任上海医科大学校长，国际抗癌联盟理事，国家教委科技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学部副主任、主任，中华医学会副会长，中华医学会肿瘤学会副主委，中国抗癌协会肝癌专业委员会主委。现任复旦大学肝癌研究所所长。1994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摘要】

孙子是取胜之道，孙子是论战，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而对癌症来说也是消灭癌症保存肢体。

【本文为汤钊猷2014年4月27日在上海图书馆所做的公益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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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主要给大家讲我自己的思路，供大家参考，题目就是《抗癌传——孙子的启迪》。这是中国古代哲学和现代科技的结合。癌症还没有攻克，每天都有人因为癌症而死亡。所以我们要找点思路，现在我们有很多办法可以治疗，但还是没有解决问题。虽然我体会孙子兵法就是硬实力和软实力的巧妙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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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看看我的履历，当医生对癌症很了解，我也出版过三版现代肿瘤学，据说是最畅销的。也代表中国做了半年的国际肝癌联盟的理事，但是我对癌症只是略知一二，为什么呢？因为癌症还没有攻克，还有大量未知数······

　　我们国家的癌症问题是有争无议，主要是两个问题，一个是老龄化，第二就是环境污染，所以中国新增癌症居全世界之首。我们要从哪里去找思路？我们不能凭空去创新，现在大家都说中国梦，中国梦就是中国的伟大复兴。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我是搞癌症的，所以我考虑中国式抗癌的问题，就是现代科技和中华文明的精神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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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文明精神有很多，比如老子，老子的朴素辩论法对我们的创新是有利的。孔子的和谐也很重要，不仅是人与人和谐，人体与癌细胞能不能和谐、能不能和平共处，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孙子是取胜之道，是论战，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而对癌症来说，也是消灭癌症保存肢体。

　　孙子论战的要点我的个人体会有很多，这里提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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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是不战，大家一定很奇怪，我生了癌不去开刀、不去治疗那行吗？孙子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战胜癌症是最主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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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是慎战，一旦你生癌了，要开刀化疗等，你一定要非常谨慎。

　　第三是速战，一旦打仗就要速战速决。完了是全胜，要打一定要打赢，和抗癌一样的。最好是非战取胜，上兵伐谋。如果是不得不战的，那就要慎重决策，要知己知彼，搞清对方的情况，不能贸然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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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要速战全胜，孙子说要胜于易胜者，避实击虚，以十攻一。估计打不赢就躲，藏于九地之下，我们的革命战争一开始也是躲，不但要躲，也要打游击战，完了再待敌之可胜，等我们自己强大了敌人削弱了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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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举5点来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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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2em]抗癌战的决策，兵者国之大事

　　第一点就是抗癌战的决策。孙子说，兵者国之大事，不能贸然决定开战，决策关系到生死，我们要当成大事来抓。这个大事我们要方方面面了解透，然后来比较是否可以取胜，这些都是孙子比较重要的思想，最后我们要知道是否可战。

　　我12年前咳嗽，把骨头咳断了，是因为癌把骨头破坏了，所以一咳嗽就把骨头咳断了。我做了全身扫描，红箭头的地方有很多不对称的，癌就是不对称的，所以怀疑是转移，查出来是前列腺癌，然后往全身骨头转移。但是我的老伴有怀疑，因为无法开刀，做去势手术、做化疗。但是我后来发现我躺了3个月，长胖了，所以我觉得不是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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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2em]怎么预防癌症的复发，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二，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策。屈人之兵而非战也，用兵之法，劝国为善，破国次之。你打烂了全部，就算赢了意义也不大，所以这个办法前面也提过了，跟北平的和平解放一样。不战而屈人之兵用在抗癌上，有两个地方能用，一个是防癌，身体比较好，怎么防癌；第二就是我开了刀以后，怎么预防癌症的复发。所以怎么控制癌，就是我们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一个具体内容。

　　这里有张幻灯片，是我很多年前做的，现在还有用，这是我们的上策。戒烟、饮食都是可以预防癌症的，何教授（注：中华医学会心身医学分会主任委员、上海中医药大学教授何裕民）在很多报告里面也有提到。所以我对烟茶酒有三句话：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酒是有利有弊，茶是利多于弊。

　　感染。肝癌就是乙型肝炎，感染的概率比别人高，是10倍到100倍。那感染怎么控制，现在小孩子一生下来就打疫苗。

　　污染。也很值得注意。

　　肥胖。以前，营养不良是癌的因素，现在肥胖也是癌的因素，像胰腺癌、乳癌等等。适当的运动是最重要的，特别是知识份子。当然，晒太阳也很重要，但是不要过分就是了。

　　我再举个例子，我现在胆囊里面有个石头，我的同事和我一样，30年前得了结石，他变癌去世了，但是我现在还好好的，我和他不同，因为他是抽烟的，我是不抽烟的。第二他吃烧烤，而我是吃青菜比较多，我也运动比较多。我还吃了丹参片，我吃了40年的丹参片。我研究发现，丹参酮使得血管道路通畅，使得癌不会增强。

　　我的保健方法就是“两动两通”，动就是动脑子、动身体，我70岁到现在，一两年出一本书，不单为你们，也是为了自己动脑子，游泳我是隔天游一次。两通是大便通小便通、血脉通。血脉通非常重要，在座的50岁以上的朋友，我建议吃点活血的药，西医可以吃阿司匹林，中医可以吃丹参片。保持身心的动与静，处事泰然处之，对癌症不要太着急，你要冷静思考，认真应对。

　　劳逸适度。我已经84岁了（注：当时为2014年），在这边多说什么也没意。

　　非战取胜。怎么控制癌，我这边举两个例子。现在有个病患，生了肝癌，血管里面都是癌，然后去做化疗，我问他你会游泳吗，他说会，我就让他每天游泳，然后打干扰素，现在已经11年了，红光满面。比我的各方面都要好得多。

　　另外有个病人，他过年说来看我，说和我一起游泳，2001年得的肝癌，一年后复发了，后面又复发了3次，一共4次，2005年到我这边来看，我告诉他你去游泳，他半年后来看也是红光满面，他干扰素也一天只打2次。我有十几病人都是这样的。我陪我的儿子研究老鼠的游泳，分三组，一组一天游8到32分钟，一组游到游不动，过度游泳。结果适度游泳的老鼠活69天，过度游泳的活50天，不游泳的活60天，所以适度的运动对防癌是有好处的。

　　那么改造机体，改造肠癌，看它们能不能和平共处。因为开刀好像是把癌弄干净了，但是不能排除血液里面有癌细胞。这就是为什么我很多年不会复发的道理，现在已经有些办法，具体办法我也说不大清楚，但是这个办法我举了很多例子，我希望告诉大家这个方法在国际上是被认可的，这些都是我发表的。

　　你消灭肿瘤后，加上神经系统的干预，乐观豁达比悲观消极的态势是完全两样的。消灭肿瘤以后，加上分化诱导，就是“策反”癌细胞，加上抗原期，加上中医中药。

　　神经系统的重要性，我以前认为是很空的，但是现在已经有了理论根据了。癌为什么会转移，他和神经递质有关系，我们的神经活动和精神活动都要通过神经递质。一个人乐观还是悲观，都会影响到他的机体，影响他的免疫功能，影响他的代谢，从而做出对身体有利或者没有利的反应。免疫系统去年被评为重大发现的第一位，是因为发现了提高免疫细胞杀癌功能的一个药。我觉得这个癌是一个疗程，就是死的很多，原来活一年的现在可以活三五年，说明了身体内的免疫细胞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提高他的杀癌功能，所以免疫系统是我们自己能够做到的一个方面。

　　内分泌。为什么男病人多，女病人少，因为女病人的内分泌和男病人不一样，雌激素多，这有防癌的作用。大家现在认为内分泌不单单是雄激素、雌激素等，现在非常热门的一个领域就是代谢的概念。我前面说的人胖，可能会因为炎症而导致癌症，所以现在认为脂肪是提供癌增长的一个重要的东西，糖也是癌增长的一个重要的东西。所以大家尽量不要肥胖，糖也要少吃，生病了也不要吃太补的东西，因为ATP消耗是促癌的。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开了刀以后，加上“策反”的那些漏网的癌细胞，叫分化诱导治疗，像砒霜就是其中一种，砒霜可以治疗一些白血病，就是因为他可以“策反”那些白血病细胞，让他不怎么恶性，能够和人共存，这个是去年最新的也是很重大的一个发现，就是IDH1、IDH2（注：异柠檬酸脱氢酶1和2），这个东西可以改变身体的代谢，把白血病细胞等的恶性程度降低。

　　炎症和癌症的关系，过去看来是两回事，但现在看来其实是一回事，像抽烟引起气管炎，气管炎引起肺癌；肝炎、肝硬化，引起肝癌等等。炎症往往是癌症的前提，抗炎就变成抗癌的一个重要的东西。大家注意，抗炎并不能杀死癌细胞，但是可以改善癌细胞的各种情况。所以现在的抗炎期，对癌症是有好处的。包括我现在每天吃的降低胆固醇的药物，也是抑制炎症、改善癌细胞的，像骨质疏松常用的唑来膦酸，也同样可以抑制残余的癌细胞。这个不是单单我讲的，文献上也有提到，唑来膦酸已经可以作为法定的治疗方法，可以减少转移。另外有一本很有名的杂志有一篇文章：《每天一片阿司匹林，是否会远离癌症》，因为长期吃阿司匹林的人，很多癌死亡率都已经降低了。

　　我们的血液研究也证明，比如说晚期肝癌，用分子法相治疗，多激酶会促进转移，会杀死癌细胞，但是转移可能会更厉害。阿司匹林加上去，就可以逆转促转移的作用。红框框加上阿司匹林，瘤质是最小的，但是单纯的阿司匹林，一点都没有伤害癌的作用。

　　我们要消灭与改造并取，一方面消灭癌，对于少量残余的癌，我们要改造它们，不要再去追杀。干扰素也一样。还有中医中药，我是西医，但是我的老伴是有名的中医，我也偷师学了一点。中医是我们中国的特色，抗癌的重要源泉，它在限制癌的方面比较弱，但是在改造机体，改造癌这方面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

　　我们发现有些中药，可以减少癌细胞，使得抗癌老鼠的生存期延长，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策反敌人“司令部”的作用。它还可以改善环境，两者并起来的效果就比较好。

　　现在对付肠癌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斩尽杀绝，一个是给出路，我觉的只要有条件，争取改造肠癌，这样损失较少，这就符合孙子“非战取胜”的思想，肠癌为什么可以被改造？因为癌细胞本来就是从正常细胞变来的，如果是一条疯狗，改造成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坏人可以改造成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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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2em]开刀是使抗癌大幅度提高的治疗方法，但也会引起残余癌转成恶性程度增加

　　第三是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我举一个例子，孙子兵法说“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路上也走不通了，几十万家人不能好好地过。

　　所以，尽可能不打仗。我也不是否定打仗，我现在主张少开刀，因为开刀是有史以来癌症取得大幅度提高的较好的治疗方法，但是这些方法也会引起残余癌转成恶性的程度增加。没有开刀的癌的老鼠，肺里面只有一个转移病灶。开刀没有开干净的，肺里面有三个转移病兆，像肝癌照光以后，这个地方是消灭了，但癌跑到肝的背面去了，小白点都是陌生的癌。而用过化疗之后，这种癌细胞就变得很活跃，到处乱窜，要侵犯人家。就相当于现在的介入治疗，它也可以使得癌转移增加。还有现在最贵的多聚酶治疗晚期肝癌，用了这些药，可以使得癌播散出去，“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消灭肿瘤疗法也不例外，应该一分为二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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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2em]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共其一也

　　第四就是战术。我们现在办法不多，但是你把甲乙丙丁结合起来用，比用一种药要好。我们医院的材料也证明两种办法比一种要好。那么，有个病人患病快20年了，有一个很大的癌开不掉，我们用单独的切割，靶向治疗、综合治疗，缩小了再开刀，开掉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共其一也。”这也是一个办法。最后取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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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在上海医科大学的礼堂开了个国际会议，有六百人参加，一百八十个外宾，开幕式我请了三十个癌症病人到场，但是到了二十年后，法国肝移植的笔主写信来，他在1991年上海国际肝炎大会上报告后，病人生存十年以上的病人是最感人的。

　　这个早期诊断、早期治疗，美国、意大利都同样得出结论，早期癌症该开刀还是要开刀？还得要加上其他的办法。他的奇招“以正合以奇胜”。在座的各位有各自的招术，当然身体要好，身体不好就藏不住，就好比一百平米的房间可以藏，只有3平米的房间就藏不住。

　　还有就是“战如转原石于万仞之山者，势也。”要重视非战取胜，预防和控制成本，要重视“国之大事”的胜战思想，要重视不断创新，在消灭敌人以后，也可以“劝降”，通过大量的改造使它改邪归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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