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案集腋
试论王安石变法对中医药的影响
江西中医药大学 徐春娟 陈荣 邓棋卫 周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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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古今中外闻名的王安石变法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政治经济改革，也积极推进了中医药事业的发展。通过市易法，王安石实行医药政府经营，官药制度使药学事业得到有力促进；施行三舍法和兴办医学专科学校，使医药教育得到大力推进；实行医教分离，加强了医政管理。王安石熙宁变法对中医药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在医学史应有一定地位。
关键词：王安石；熙宁变法；市易法；三舍法；中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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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1021—1086）是北宋杰出的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大诗人，唐宋八大家之一。鲜为人知的是，王安石又是一名中医“票友”，与中医药有不解之缘。他在《答曾子固书》一文中写道：诸子百家之书，至于《难经》、《素问》、本草、诸小说，无所不读，农夫、女工，无所不问。在王安石诸多优美诗文中，有专篇《抚州招仙观记》，弘扬家乡德艺双馨的乡村医生的医德医术。
王安石的最主要成就在于大刀阔斧的政治改革。由于王安石熙宁变法在古今中外的重大影响，所以被列宁誉为“中国十一世纪改革家”。这场改革也对中医药事业产生了强有力的推动作用，并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
1 市易法促进药事管理改革
综观我国古代各朝，宋王朝对医药管理最为重视和规范，此得益于王安石熙宁变法的市易法。宋神宗时期，随着大商人势力的发展，他们在本行业实行垄断经营，囤积居奇，操纵物价，欺凌压榨外来商人，盘剥勒索本地行铺稗贩。在此情况下，王安石新法之一——市易法应运而生，熙宁五年(1072)颁布实施。于汴京设都市易司，边境和重要城市设市易司或市易务，平价收购市上滞销的货物，并允许商贾贷款或赊货，按规定收取息金。在东京设置市易务，出钱收购滞销货物，市场短缺时再卖出。这就限制了大商人对市场的控制，有利于稳定物价和商品交流，也增加了政府的财政收入。
在王安石变法期间，各地曾多次发生自然灾害。他虽然表示“天变不足畏”，但看到众多病人痛苦缠身，常常深感不安。尤其是当他得知病者缺医少药，不法商人又乘机制造和贩卖假药时，更是百感交集。这时，有提议认为，应成立一个专门机构，一方面研制一定规格的各种剂型成药，如丸、散、膏、丹，由国家专利出售，不许个人或其他部门私自制作；一方面在水旱疫疠之灾时，给百姓发放药剂。王安石果断采纳了这一意见，并组织专门人员落实。
根据市易法，政府于太医局设立熟药所，实行全国医药官营。熟药所又称卖药所，由王安石批准创建，原隶属于太医局。熟药所是政府开办的售药机构，实际上是官药局。从药材的收购、检验、管理到监督中成药的制作，都有专人负责。因而，药品（丸、散、膏、丹）质量非常好。由于中成药服用方便又宜于保存，立即受到东京医家和病人欢迎。熟药所名震京城。
熟药所是中国乃至世界上的第一个国家药店，是现代中药店的前身。为防止假药冒充官药出售，官府都会加盖官印，并有相关的管理条例以制约。随之产生的医政制度，对于医药卫生行业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太医局熟药所成立后，大大方便了病人，也为政府赢得了丰厚的利润，受到了朝野的一致赞许。
此后，至宋徽宗崇宁二年（1103），药所已增开到7所。几年后，5所“熟药所”更名为“医药惠民局”，两所“修合药所”更名为“医药和剂局”。与此同时，类似的药局犹如雨后春笋，迅速出现在全国各地。包括此后的“医药惠民局”、“医药和剂局”，对我国医药事业有很大的影响。首先，推广了“局方”。当时做成“熟药”的方子，经过统一的整理，汇总成了《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根据《和剂局方》所制的药物多为丸、散、膏、丹、酒剂之类，各种成药因之而空前盛行，对后世成药发展具有很大的影响。迄今不少成药的配方都在沿用《和剂局方》的规定，或在其基础上发展而成，如苏合香丸、逍遥散、至宝丹等。而且书中记载的每一种中成药的制作方法十分详细，为后人选方制药提供了方便。并对制药工业提供了具有极高参照价值的工艺标准。《和剂局方》甚至被当时和历代奉为中医学习入门书籍，其影响深入人心。其次，药局设定的若干制度，如值班制度（保证药品质量，过期及陈腐的药物及时废弃）、施药制度（每逢贫困或水旱或疫疠灾荒，政府便有组织地施与药剂）等，这在当时都是益民之举。
由此可见，王安石的药事改革非常成功并影响深远。
2 “三舍法”推进医学教育
王安石认为变法革新的关键在人才，陶冶人才的根本在教育，教育改革将关系到全部变法的成败。于是，在其为政期间，实行了一系列教育改革措施。
熙宁元年(1068)，王安石开始整顿太学，使太学制度更加完备，规模更加扩大。在太学的教育改革方面，王安石吸取了宋代教育家胡瑗重视教学内容的实用和分科教学形式的成就，在太学创立了著名的“三舍法”。“三舍法”，即把太学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等，外舍2 000人，内舍300人，上舍100人。官员子弟可以免试入学，而平民子弟需经考试合格入学。王安石将三舍法也同样推广到医学教育中，即将学生分为上舍、内舍、外舍，按考试成绩决定升黜。
王安石变法中，除设立太学，推广三舍法外，又大力兴办各类学校。有史可考者有武学、律学、医学等三科。据《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五：医学设于熙宁九年(1076)五月，特置提举判局，置医学教授一员，以翰林医官以下与上等学生及在外良医为之。学生以春试300人为额，三舍学生得自由就学。内部组织仿三舍法，设三科，为方脉科、针科及疡科。考察升补之法与诸学大略相同。学后诸员之选用法，最高者为尚药医师以次医职，其余各以等补官，为本科博士正录及外州医学教授等三科的教学，方脉以《素问》、《难经》、《脉经》为大经；以《巢氏病源》、《龙树论》、《千金翼方》为小经；针、疡二科则去《脉经》而增《三部针灸经》。《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五又载，医科学生还试仿“三舍法”，重视理论与实际结合，严格训练，严格考核，量才录用。医学生不仅学习医学经典，还须医治太学、律学、武学学生和各军营将士的疾病，以此作为年终考核的一个重要依据。
此外，神宗熙宁四年（1071）还于路、州、军建置各类学校，以点带线，促进了全国医药教育事业的发展。
3 医教分离，加强医政管理
经过国家医药经营和医药人才培养这两项重大改革，北宋形成了医药繁荣局面。统一管理后的熟药所生产的成药质量高、销售数量大，从开局到熙宁十年(1077) 六月，短短一年的时间，已“收息钱二万五千余缗,其息计倍。”医学人才的大量培育也为北宋医疗事业注入了活力。
熙宁九年新太医局更不隶太常寺,别置提举一员，判局二员。其判局选差知医事者充。此时起，医学不再与太医局合在一起，始有“医学”称谓。同时“罢太医局生”，即太医局不再直接从事医学教育。在医学分科上，一度实行十三科制。医学生轮番为太学、武学、律学、算学、艺学五学生员治病，还要受太医局差遣救治军民,考察治愈率作为升降的一项指标。
当朝重视医学，政府设有各类医疗机构。神宗元丰五年（1082），设翰林医官局，掌供皇帝医药及承诏视疗众疾；又承唐制设太医局，掌疗官吏军民疾病，以治愈病人多寡为医官之考课。除中央外，各州郡也设有医官。神宗元丰六年（1083）京府节镇设医官十人（其中包括有小方脉三人），各州七人（包括有小方脉二人）。缺额或不称职者，由当地通过考试录取补充。
进入医师行列必须实行严格考试。考试分理论与临床两个方面。理论考试每试十道，以六通为合格。临床考核则根据医学生为三学学生及诸营将士治疗情况分为上、中、下三等。理论考试中于《本草》全不通者，不予收补；临床考核时过失太多者还令退局。我国自宋代始，中医考试纳入国家计划，统一命题，3年1次，且制度化，同科举。通过国家统一考试，根据成绩，授予不同职务、级别。宋代国家考试中医试题及标准答案合编成册，于南宋嘉定五年(1212)获朝廷准行。值得一提的是，其考试不亚于现代中医学院水平。《宋代国家医学考试试题集》现代还在出版发行，以供借鉴。
熙宁变法前后，政府曾多次下令征集医书、方论，对之进行校订、编辑和刻印出版。熙宁元年（1068）校定《脉经》镂版；熙宁二年刊刻《针灸甲乙经》、《外台秘要》等等。
王安石时期，政府医疗机构还实行平民化，深入民间。神宗熙宁九年(1076)冬十月，安南行营的将士因食用北方人所忌的食物造成疾疫，已病死近四五千人。宋廷“切责医用药治之”，又诏太医局配置了治瘴疫的药30种，差使臣送往安南行营，并从医官院选派熟知治疗瘴疾的医者前往救治。 次年夏六月，神宗因为“岭外大热，病瘴者多”，担心在此地的官吏将士“难于医药，枉致死伤”，特从医官院选差医学3人，赐绢50匹，派往桂州诊视。神宗元丰元年（1078），黄河决曹村，治河兵夫多患病，遂命太医局选医生10人，给官局熟药，乘驿前往治之。
宋代是医疗管理最为规范的一段时期，此与王安石重视医学、规范药事管理、大力培养人才不无关系。
4 结语
北宋王安石熙宁变法也有力推动了中医药的改革，并在后世形成深远影响。作为一代政治文化名人的王安石，也是中医药的有功之臣，理应在中国医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王安石一生政事倥偬，而热心于钻研医学经典，酷爱中医。他在进行政治改革的同时，大力推进医药改革，为中医药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是值得我们重视和景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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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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