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例1 李祥,男,成。 初诊:1994年5月27日。高血压病,并发脑血栓,145/120mmHg,镇肝熄风汤加减。 处方:怀牛膝40g 白芍30g 天冬9g 玄参30g 代赭石(先煎)60g 茵陈9g 生龙骨(先煎)90g 生牡蛎(先煎)90g 生麦芽9g 川楝子15g 生石膏100g 白菊花30g 五剂。 二诊:1994年6月2日。高血压并发脑血栓。 处方:怀牛膝40g 白芍30g 天冬9g 龟板9g 玄参30g 代赭石(先煎)90g 茵陈9g 生龙牡(先煎)各90g 生麦芽9g 川楝子9g 生石膏100g 钩藤30g 白菊花30g 半夏12g 胆南星12g 五剂。 医师:曹东义 【评按】 今天翻看这个20多年之前的病例,存在很多缺点。首先,患者年龄不详,病史资料不全,证候、舌脉等没有详细叙述,是一个不完整的病历,难以总结。在这里揭示出来,当引以为戒。临床上不能轻易使用“以方测证”,因为测出来的证,与本来固有的证,也许存在很大差异。 随着经验的积累,我觉得临证的时候,必须把患者各种能抓住的信息、证候都记载下来。有的时候,患者的主证虽然没有消失,但是其他相关证候都已经得到改善,这也是治疗有效的佐证。如果没有记录,不仅一切无从谈起,而且也可能因为患者不满意而改弦更辙,过早地调整了方药,或者一时慌乱,失去主见,更难见效。因此,完整的病例记录,是积累经验必不可少的基本功。 【姬】 这本书,以“缺点”开始,说真的,我对曹东义先生能直面“不足”且将其示之以众的精神,很是敬佩。大家风范之一,就是肚量。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前人的经验,能让后人锦上添花,但前人的教训,更能给后人以警示。即使不添花,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中医的路上停滞不前,但如果没有警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着不慎,却很有可能毁了自己的中医前途不说,更能让患者的身体更糟糕甚至生命休矣! 我们都年轻过,年轻就是犯错误的阶段,敢于直面人生,乃真正的勇士;同理,我们对待中医病案,彼时和此时,由于知识和能力的不同,年龄阶段的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所得出的结论也就不大相同,除非20多年的你和现在的你“变化”不大,没有什么长进。 这个病案的评述,曹东义先生虽然说了“是一个不完整的病例”,虽然说了“以方测证”不可取,但有自谦的成分在,因为有水平: 首先,是这个病案中的剂量大:怀牛膝40克,生龙骨牡蛎各90克,生石膏100克,白菊花30克,虽然有四两拨千斤之说,但响鼓需要重锤,而且,只有辨证准确的情况下才敢用重锤来击。从二诊来看,没有出现什么不适,否则,就不会有相似的处方出现,由此来看,重锤击鼓得效,才基本是“效不更方”。 其次,是这个病案有据可依:虽然没有舌、脉的表述,没有症状的记录,但有西医的病和血压值存在。 一般来说,不能见到西医的病就直接用中药来调治,不过,中西医可以结合,关键是要找到结合点。从这个病案的记述中我们不难发现,已经有了“高血压病,并发脑血栓”,也就是已经告诉了我们患者的症状为“头晕、头痛、颈项板紧、疲劳、心悸”、“偏侧上下肢麻木无力、口眼歪斜、言语不清”等;从低压已经为120mmHg可知,低压已经很高了,什么是压力?从中医的角度来看,中医上的气是产生压力的根本原因,压力很大,说明“气”很盛;由于病变部位在头,头部的“气”很盛,治疗自然就是降气,故而,用降气之品牛膝、龙骨、牡蛎等此为正治;血为气之母,让气有所藏而滋阴用天冬、白芍、玄参,为谋治;气有余便是火,用清热之品茵陈、石膏、菊花等为常治。 砍树留根,用药护胃,脾胃为后天之本,历代医家很重视照顾脾胃,曹东义先生也一样,处方中加用麦芽来护胃气。这里,更高明的是用生麦芽,名医大家张锡纯先生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说到:“大麦芽性平,味微酸,虽为脾胃之药,而实善舒肝气(舒肝宜生用,炒用之则无效)。盖肝于时为春,于五行为木,原为人身气化之萌芽(气化之本在肾,气化之上达于肝,故肝为气化之萌芽),麦芽与肝为同气相求,故善舒之。”前面说了,气盛则压力大,当用理气之品后,气散则压力自然降低。由于更多的理气药有伤阴之弊,故而,这里用生麦芽一举两得,不但护胃,而且理气还不伤阴。 百病皆为痰所致,特别是中风患者,故而二诊时加用半夏和胆南星来祛痰,尤为对症。 由此可知,短短的一个病案,就能看出曹东义先生二三十岁时的临床功底就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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